但齐王妃还是亲自走了一趟摄政王府,在书房内,拜谢萧景容对徐家满门的不杀之恩。
闻公公将人扶起,齐王妃还流着泪,哽咽道:“妾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父亲闯下了弥天大祸,若非殿下留情,只怕徐家满门乃至九族,都要受到牵连。”
齐王妃生得端庄貌美,哪怕身怀六甲,那小腰仍旧纤细得不及一握,腹中微微凸起,不但不影响美观,反而更显出了几分母亲的韵味。
徐大人的丧事不能大办,却终究是她生父,她冒着不孝的罪名亲自去牢房劝生父自尽以保全家人性命,虽是大义,却痛苦至极,故而身穿白袍,发上不簪饰物,双眼也红肿得厉害。
萧景容始终坐在案桌前,他面无表情,淡声道:“你身怀六甲,又是我萧家血脉,不必如此。”
而后又道:“本王虽与齐王是兄弟,但早已分府而居,你待内宅,本王为外男,你实不该走这一遭。”
但睿国的制度也没那么严格,虽说男女有别,可并非真的男女不能见面,也不似以往那些朝代,女子被碰了一下便要被沉江或者断臂。
千金小姐们在家里闷得慌了,也是可以乘着轿子在丫鬟护卫的陪伴下,去到茶楼喝一壶茶听会儿戏曲的,更别说齐王妃还是在齐王的陪伴下一起来的。
只是此时非寻常时候,齐王妃在名义上又算他嫂子,萧景容在这些事情上,难免严苛。
齐王妃便拭泪道:“本不该如此的,可有件事情,妾思来想去,还是应当亲自见一见殿下,同殿下说个明白。”
说着,她却忽然从宽袖的暗袋里拿出了一叠书信。
她怀着身子,衣物本就比较宽大,又因身份特殊,没人敢直勾勾盯着她看,连萧景容也没料到她居然在身上藏了这么多东西。
闻公公接过那些东西,上前递到萧景容面前。
齐王妃又轻声道:“父亲自知罪孽深重,在牢中便时刻反思,许是将死之人易开灵窍,他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好在他虽不守规矩,却心思谨慎,将这些东西一直留着,不能留的便自已备份……”
想起了徐大人,齐王妃又忍不住小声啜泣,却还是继续说道:“……他在牢中同妾身讲,购买米粮丝绸这等差事,他本也觉得无力胜任,但殿下麾下有一人同他透露,说是殿下有意提拔那高成来管事,他心中着急,便听了劝,返程之时,那人还与他一同饮酒……”
这些书信里,有旁人写给徐大人的信,也有徐大人自已记录下的每日行程,譬如见了谁,又说了什么……倒是将自已这些年如何走上绝路的历程一一记录了下来。
这些书信倒是没有伪造的痕迹,甚至有些还沾了糕点的碎屑,想来是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记录,倒像是把这当成了个人自传。
但若是这些记录下来的东西都是真的,那这上面的几个名字……
萧景容用拇指磨着上面的名字,眉眼眯了眯。
藏得倒是好啊。
他问道:“此事,齐王也知道了?”
齐王妃便道:“夫君不肯看,说是要避嫌。”
徐大人记下的那几个官员,多数都是齐王推荐的,也有个别跟齐王交往甚密,萧景容自然知道齐王不会跟这几个人沆瀣一气来算计他。
但齐王自知理亏,也难怪连摄政王府的大门都不敢进。
将这些书信压下,萧景容道:“此事,本王会查清楚,你先回去。”
说罢,便让闻公公把齐王妃送出去。
沈安言做了些糕点,正要送过来给萧景容尝一尝,到了书房门前才得知齐王妃也在里面。
他正疑惑齐王妃怎么会来这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闻公公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素袍的美貌女子,身旁另有侍女扶着,另一只手则下意识放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对方看到站在门外的沈安言时,也怔了下。
倒是沈安言很快反应过来,俯首行礼道:“见过齐王妃。”
而他身后端着东西的忠祥,也跟着垂眸。
齐王妃先是看了一眼忠祥,才看向沈安言,眼底的惊艳闪过后,便只剩下了然。
她微微一笑,十分得体,“不必多礼,殿下就在里头,妾有事,便先行一步。”
沈安言却诧异对方的自称。
他不过寻常百姓一个,就算尚得萧景容宠爱,怎么也爬不到一个王妃的头上啊,这齐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奇怪的是,无论是闻公公还是钟祥,竟都不觉得诧异。
搞得好像他没见过世面一般。
沈安言压下内心的疑惑,从忠祥手中接过吃食,朝着书房内走去。
萧景容还在看那些书信,听到脚步声,不用抬头,他便知道是沈安言来了,便说道:“本王先处理会儿公务。”
沈安言把东西放下,“嗯”了一声,也没去打搅他,自觉去书架上找书看。
他看了没两页,萧景容便把那些信件的内容整理好,把提到的名单也拟了出来,唤来暗卫后,便将名单交给他们,让他们把对方入朝为官前后的所有事情都查个底朝天。
暗卫领命走了,男人才将视线放在沈安言身上。
如今的沈安言,依旧里着白外罩红,这两种颜色搅和在一起,格外衬他,好像他天生就应该穿这种颜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