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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马车,沈安言的眼皮依旧在跳,但他掏出袖子里的小玩意儿,嘴角却微勾了起来。
  他也好久没去林府了,萧景容不放心他到处跑,不过他听说林惊年的夫人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送这些小玩意儿正合适。
  只可惜方才他心神不宁,竟忘了给……
  “吁——!”
  马车忽然被拽停,沈安言猝不及防,差点滚下座位,好在他稳住了,只是手里的小玩意儿摔了下去。
  他正想问怎么了,外面却传来嘈杂声和哭喊声,隐约间,只能听见“还我命”来。
  “怎么了?”
  沈安言正要掀开车帘,但车帘却被人从外面拉住,他掀不开。
  忠祥的声音也在外面迷糊传了进来,“公子不必担心,只是前面有几个人闹事,我们换条路走便是。”
  沈安言蹙眉,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也没多想。
  马车又开始缓缓动了起来,但那哭喊声却更大了,“沈安言!你还我儿命来!你还我儿命来——”
  哭声凄厉,嗓音也因为激动而破了音,但沈安言却觉得十分熟悉。
  他不顾忠祥的阻拦,猛地把车帘拉开,“停车!”
  车夫并不想停车,可周围围满了百姓,全都对着马车指指点点,好奇中还带着兴奋。
  这么多人在,马车又大,要调转车头不容易。
  而沈安言也趁着这个机会,下了马车。
  “公子!”
  第250章 镖局真相 (二)
  车夫这一喊,让忠祥也回头看了过来,他急忙上前,要把沈安言送回车上,“公子,不过是几个失了智的妇人闹事,奴才来处理便可,兴许是国舅那边派来生事的,公子不必在意……”
  可沈安言却推开了忠祥,红着眼眶,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那几个被烧得面目狰狞的妇人走去。
  她们脸上都带着被火烧伤的痕迹,有的只是被烧了一点,有的却被烧得面目全非,脖子和双手都带着烧疤,被侍卫拦着拉着,却还痛苦地哭着喊着,见了沈安言下车,她们便更加激动了。
  可哪怕她们面目全非,哪怕她们穿着褴褛,甚至有些被烧得喉咙沙哑,声音也变了,沈安言却还是能认出……她们全都是那个镖局里的女眷。
  有给他洗衣做饭的婆婆。
  有的是镖局那几位兄弟的妻子或妹妹,曾贴身照顾他,还为许管事守过灵。
  还有的……是被镖局收养回去的孤女,因无处可去,便留在镖局里帮忙洗衣打杂,对他也颇为照顾。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公子!”
  忠祥企图把沈安言拉住,安抚他,可沈安言却仿佛猜出了什么,在靠近那几个被侍卫拉扯拦住的妇人面前时,忽然跪下了。
  好像这一跪,他欠了太久。
  即便那些妇人还含糊骂着,他什么都没听清,却也隐约猜出了什么。
  其实当年萧景容跟他说镖局的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时,他便心中有所怀疑,雍南王老王妃不是良善之人,既然能烧了他的宅子,害死他府上那么多的下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镖局?
  可是……可是……
  他没想过……他没想过萧景容会骗他!
  萧景容根本没有理由骗他!
  但这些人的出现,却明晃晃地在他的心尖上插了无数刀。
  不仅是因为萧景容骗了他,还因为镖局真的因他出事了……
  能逼得几个或柔弱或年迈的妇人跑到都城来算账,身上还带着这般可怕的烧痕……显然镖局已经化为一片灰烬。
  老王妃的报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惨烈,还要恐怖……
  沈安言泪流满面,痛苦至极,却没发出一点哽咽之声,而那几个妇人竟也在激动和恨意中挣脱了守卫的拉扯,上前拽着沈安言的衣襟,痛苦地质问,崩溃着责骂。
  “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害死了他们!”
  “整个镖局的人都因为你死了,为什么你却还能安然无恙,过得锦衣玉食?!”
  “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不会变成这样,我儿不会死……”
  “我夫君死得好惨啊,你怎么能……怎么还能这般潇洒?!”
  “你忘了,是谁救了你吗?若非为了你,那么多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全没了?!”
  哭声,混着绝望的嘶喊。
  痛苦与自责犹如浪潮,汹涌扑来,令沈安言痛不欲生。
  他崩溃哭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真相令人绝望。
  那镖局上下有百来口人,其中更是不乏刚会走路和牙牙学语的稚儿。
  怎么能……怎么能这般狠辣?!
  这般恶毒!!!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声对不起,沈安言不知道自已还能说什么。
  如此罪过,唯有以死能赎罪。
  一口热血呕出时,沈安言神智已昏,心底却仍觉得……若能就此死去,或许也是件好事。
  不过老天从来不愿垂青于他。
  他醒来时,忠祥就守在身旁,一见他睁眼,便立马激动地喊人去找温太医。
  温太医匆匆赶来,为他把脉,又为他扎针,如此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沈安言都仍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