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风去了南方调查沈安言的行踪,又有其他的事情要另外处理,短时间内回不来,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忠祥留在萧景容身旁伺候。
他帮萧景容换了热茶,见他在低头看折子,便轻声道:“主上,暗卫那边传来消息,秦国使团还有几日便到都城了,那些埋伏在半路的刺客也都一一解决,但是高大人传回密信,说端王身边的那个谋土……好似有些奇怪。”
萧景容头也未抬,一边批阅折子一边淡声道:“哪里奇怪?”
“自从在接到使团后,那人便很少下马车,便是下了马车也是靠着轮椅行动,瞧着身体很是虚弱,但一直藏着很严实,高大人至今都未曾见过他的脸。”
顿了下,又道:“听说,端王还特意为了他把秦国皇宫里最好的御医都带上了,他身旁还跟着三个贴身侍卫,两男一女,其中有一男一女武功高强,非常警惕,高大人几次想要上前问候都被拦住了,剩下那个男的,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大夫。”
萧景容抬头看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忠祥道:“高大人觉得,既然这人身体如此孱弱,端王看着又如此重视他,又为何偏要冒着风雪把人带来都城?”
两国是要联姻,也是要联盟,又不是来吵架和互相算计的,带个谋土做什么?
若真担心被坑骗,带个身体健康的文臣岂不是更好?
“高成还说了什么?”
“高大人还说,”忠祥顿了顿,才道,“他去打探了一下,那谋土就是名震秦国的青落公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青落公子是端王的谋土,却没有几人见过他真实面目,都知道他身体孱弱,可是却又连他住在哪里都不清楚,此次出使睿国,竟然是他第一次现身人前。”
他又顿了许久,才又接着说:“高大人瞧着……觉得那位青落公子看起来很眼熟,说是……很像公子。”
萧景容在忠祥开口之时便做好心里准备了,忠祥又一点一点铺垫,男人此刻倒是没有多震惊,只是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在反复折腾翻涌。
他执着毛笔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所以便很快把笔放了下来。
只是他怎么努力,都实在无法表现得无动于衷,哪怕看着再镇定,声音再冷静,还是带着一丝颤抖,“高成……见到人了吗?”
“没有,高大人无法靠近那辆马车,无论是端王还是守在马车附近的侍卫,都把人保护得太好,说是……说是身体太弱,见不得风。”
萧景容原本是应该高兴的,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终于还是回来了。
可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狠狠捶了一下桌面,咬牙冷声道:“秦怿明知他身体不好,竟还冒险带他上路!”
简直该死!
忠祥看见高成在信上那般描述时,其实已经有几分怀疑了,可见萧景容都开口肯定了,眼底便也开始泛红,“真是公子吗?”
原本萧景容就怀疑秦怿把沈安言藏了起来,也知道若是如此,秦怿一定会用沈安言跟他谈判。
只是他以为,秦怿会把沈安言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好方便威胁他。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秦怿居然敢把人带来睿国!
萧景容没回答忠祥的问题,只是急忙起身要出去,可是刚走到门前,却又忽然顿住了。
他要干什么?
快马出城去接人吗?
且不说秦怿会不会放人,沈安言还愿不愿意见到他都是一回事,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了,半点消息都不给他?
忠祥也追了上来,见萧景容顿住了,便有些急切道:“主上?”
萧景容犹豫了许久,还是转身回了书房内。
忠祥虽迷茫,却也跟着他一道回了书房内,他问道:“主上不去见公子吗?”
“不了……”
他双眼失神地坐回书桌前,看起来有些狼狈,“他未必想见到本王。”
放在桌面的手捏了捏,却无法捏紧,心里忐忑不安,然后又开始期待,很快又开始变得惶恐局促,担忧不已。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
沈安言是不是自愿回睿国的?
这些年,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身体是真的不好,还是秦怿故意说出来骗他的?
为什么这些年半点消息都没有?
是不想让他知道,还是被秦怿困着没法子求助?
不……以沈安言的性子,秦怿未必困得住他,而且秦怿敢把沈安言带回睿国,就说明沈安言这些年过得还行。
那老王妃的事情,是他做的吗?
他回到都城,是被秦怿逼迫的,还是他自已想回来,回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要报仇吗?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不停打转,没一下,都把萧景容割得鲜血淋漓。
男人忽然有些害怕。
他害怕看到沈安言痛恨的眼神,也害怕两个人逐渐陌路,见了面却都佯装不识。
忠祥却是很想马上见到沈安言,他跟萧景容不同,沈安言与他之间有血缘关系,并且两人之间关系还不错。
与沈安言见的最后一面,还是在摄政王府的大门前。
沈安言安抚他不用担心,还说会等着他来救……可他却没能及时把沈安言救出来,也没有保护好镖局的那些人。
他心中有愧,五年了,一直想着再见沈安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