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卡笑了一声,他反手就扇了兰因斯一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响起,兰因斯被打得偏过头去,他脸颊刺痛,又被阿米卡拽着头发扯了过去。
“说得多高尚啊兰因斯,你对虫母是什么心思,啊?龌龊东西,你自己想想,神爱你吗?!”阿米卡对上兰因斯的金瞳,他与之一样的金色瞳孔里面升起淡淡寒光,“你不过是只被抛弃的雌虫罢了,很快,就会有新的雌虫替代你。”
兰因斯身上的铁链晃动,他无言嗤笑了一声。
他对此早有预料。
四只黑袍虫,死了虫帝一只。阿莱得知消息虫帝死讯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就仿若死的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陌生虫。
兰因斯知道阿莱的心思在哪里,他从未走出远古时期的阴影,以至于他们四只黑袍虫不过都是其余虫的替代品。
兰因斯遍布红纹的翅翼与那索罗相似,面貌与契约那相似。兰因斯不过是阿莱用来怀念那索罗和契约那的替代品。
兰因斯曾经也想过,如果有一日他沦落到和虫帝一样的下场,阿莱会不会对他会有一些怜悯和感情?
可阿莱对兰因斯和对虫帝没有差别。
兰因斯被囚禁在雪族一年多,这一年多他受尽了各种折辱和苦刑,却没有一只虫会来救他。
每一只虫都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承担应有的后果,兰因斯也是如此。他玩弄辛厄纳和诺维尔的命运于股掌之中,最终也因为他自己的种种举动而被关进了牢狱。
兰因斯不相信虫母感知不到他的精神力波动,阿莱只是选择放弃了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怎么可能不怨恨?但阿莱曾经给了兰因斯以新生。
他早在幼年时就差点被烧死在火堆里面,四肢尽断,容貌全毁,阿莱至少让兰因斯有了全新的存在和生命。
兰因斯记得阿莱那时的模样,他那时还不是现在这般瘦小,身形高挑,皮肤白皙,纯白眼睫颤动下透着柔和的光辉和温柔神采。
尽管后来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兰因斯也未曾改变过对阿莱的印象。
阿莱是虫族的神,也是兰因斯的神。
因神而生,为神而死,不过是最后的结局。
阿米卡对兰因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感到厌倦,他嫌恶地甩开兰因斯的身体,开口道:“你放走了格瑞里拉,那你就去替代他。”
兰因斯眼眸闪烁了一下,他金瞳转向阿米卡,指尖在看不到的角落有了颤抖。
“一周后的献祭仪式,大祭司,就由你去了。”阿米卡擦拭掉指尖的血液,他开口道,“放心,我会全程直播你的死亡过程,虫母也会看到你的。”
兰因斯握紧拳头,他尖甲刺进血肉里面,在短暂的沉默里蓦地笑了起来,“你别想了……虫母不会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阿米卡勾起唇角,他眼神示意旁边看守的雌虫,那些雌虫得到旨意,走上前将药剂打入了兰因斯手臂的青筋里面。
兰因斯皱紧眉头,那些药剂顺着针管流入他体内,不一会儿就开始灼烧他的肺脏。兰因斯咬紧唇舌,没有发出呻吟声音。
阿米卡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关押室。
门外的翼族见到阿米卡出来,都俯身朝他行礼。
阿米卡开口问道:“洛尔坎呢?”
“报告首领,洛尔坎副统领正在对新神进行新一轮治疗,暂时还没有回来。”为首的雌虫开口道。
阿米卡微皱眉头,之前莱希几次行动异常,洛尔坎果然也发现了这种现象,现在准备对莱希进行再改造和加强控制。
阿米卡转身便往实验室的方向走,“我去看看。”
“不用。”翼族突然走上前一步,他用身体挡住阿米卡前方的道路,低头道,“洛尔坎副统领之前交代过,新神的改造工作他自己也能够解决。就不劳首领你费心了。”
阿米卡停在原地没动,他静看了站在他面前的翼族一会儿,冷笑了声,“行。”
阿米卡带着自己的侍卫径直离开了地下室。
这些翼族终究和阿米卡不是同类,就算阿米卡曾经无数次表明了自己的忠心,但他自身的虫族躯壳还是无形中让他和翼族有了隔阂和界限。
阿米卡为自己是只雄虫感到耻辱。
“别把兰因斯弄死,把他的惨叫声录下来。”阿米卡回到自己房间,他坐到椅子上,眼中的阴寒越积越多,“发给艾德瑞拉和穆利斯特的虫听。”
“是。”面前的雌虫领了命令,他退出阿米卡的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
阿米卡听见那些脚步声远去,靠着桌子慢慢揉捏自己的额角。
“虫母是虫族的神……”
兰因斯那副重视虫神的样子在阿米卡眼前一闪而过,阿米卡停下动作,蓦地将桌上的杯子全砸碎到了地上。
他救兰因斯于水火,但这个不懂感恩的东西,像其余的虫一样眼里只有虫母。
虫母有什么好的?
阿米卡许多年没有见过虫母,虫母早在远古时期就不能轻易离开神殿,到了现在更是如此。
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神,独自坐在神位上俯视虫族众生,他对虫族的苦难偶尔嘲弄指点几句,便没有了其余的用处。
他根本就不配被虫族奉为神明。
阿米卡闭上眼睛,虫族几乎所有的虫都被虫母的外表蛊惑,只有阿米卡,他从出生起就对虫母的存在感到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