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借用小郡主梳妆台上的铜镜看了一眼,她脑袋上缠着白布渗出血迹,想来梦里头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长相,原来阿栀的长相跟她竟有八九分的相似,清秀的脸蛋,虽算不上惊艳,但很是耐看。
只是跟之前比起来,眉眼间少了些沉稳跟威严,多了些稚气跟青涩,像颗没成熟的青枣,也像片翠绿的嫩叶。
毕竟她这个身体才十五岁,还是个没张开的小丫头,稚嫩些很正常。
想着这个,阿栀不自觉掀开被子低头看自己身前——
一样的平。
现在她年纪小,要是趁早吃点好的补补,应该来得及……吧?
阿栀对这方面没有执念,只是跟在姑姑身边久了,偶尔也会羡慕姑姑的曼妙曲线跟波涛汹涌。
——窦太后虽然是太后,但今年其实也就三十多岁而已。
阿栀喝完药吃了午饭,一觉睡到下午,直到迷迷糊糊间听见小甜糕慢吞吞的调儿,才恍恍惚惚醒来。
谁知她刚掀开眼皮就看见面前站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要弯腰朝她伸手。
阿栀警惕心瞬间达到顶峰,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一把抄起枕头做出攻击姿态!
她刚进宫第一年,年龄小什么都不懂,就有太监想对她鬼鬼祟祟——
然后被她用硬枕头砸破了头,鲜血直流。
只不过小郡主的枕头是软的,跟她的声音一样,软塌塌地陷进她绷紧指节的指缝间。
即便如此,阿栀抓着枕头,身上锐气不减。
“阿栀?”
直到小甜糕,哦不,小郡主的脑袋从中年男人身后探出来。
一双水润的杏眼带着关心跟疑惑,“做噩梦了?”
阿栀茫然地眨巴起眼睛,将抓着枕头的动作,顺势改成抱着枕头,点头,“嗯。”
“不怕不怕,”朝慕伸手轻轻拍阿栀还盖在被子下的小腿,慢悠悠地调儿给她介绍,“这是许大夫,你的伤口早上就是他给你包扎的。”
朝慕跟阿栀说,“我跟你讲过,下午大夫会来再给你看看,你应该是睡忘了。”
阿栀没忘,她就是一时间睡迷糊了,没分清过往惊吓跟现实。
阿栀抱着枕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许大夫。
许大夫三十出头的年纪,留着短胡子,眼神干净,是医者仁心的和善模样,跟阴气过盛的太监截然不同。
“对不起大夫,”阿栀为自己刚才差点袭击许大夫的行为道歉,“刚才我睡懵了。”
许大夫摆手,“无妨,是郡主见你睡得香甜,就让我轻手轻脚别吵醒你。”
所以这才惹来误会。
阿栀看向小郡主,小郡主朝她抿唇一笑,梨涡浅浅。
朝慕隔着许大夫,小声跟她说,“阿栀刚才睡得可香了。”
甚至伸手指了指她自己的嘴角,冲阿栀眨了下杏眼。
阿栀后知后觉抬手摸自己嘴角,然后脸蛋瞬间爆红,“我……我平时……”
她睡觉从来规规矩矩,连翻身都很少翻,更不会流口水!
都是这个身体的锅,跟她阿栀姑姑没、关、系!
阿栀木着脸坐在床上,伸出一直胳膊让许大夫继续把脉。
好丢脸,好丢脸,她睡觉居然流口水,还被小郡主指出来了,最重要的是她睡的是小郡主的床,枕的是小郡主的枕头啊。
小郡主身为主子,肯定觉得她这个丫鬟很“脏”。
阿栀垂下眼,心里懊悔。
她要是给小郡主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怎么得到重用,还怎么离开齐府摆脱自己被连累的命运。
谁知小郡主却是甜甜一笑,像是找到了知己:
“阿栀睡得那么香,说明阿栀很喜欢我的床跟我的枕头。”
她说,“我也喜欢。”
轻软缓慢的声音像是一块糖,在空气中慢慢化开,替阿栀解了她的尴尬,抚平她的羞耻。
阿栀面无表情,心里嘤嘤:
不愧是小甜糕qaq。
005
许大夫把了脉,将阿栀头上的纱布条解开,“这个渗了血,我给你换条新的重新包扎一下。”
他叮嘱,“伤口别碰水,等过两日愈合结痂,我再来给你换药。”
阿栀中午吃的药就是针对破伤风的。
“会留疤吗?”朝慕看向许大夫。
许大夫仔细看了下伤处,说给两人听,“应该不会。”
一是阿栀年纪小皮肤嫩,不会留下明显的疤。二是伤处接近头皮,到时候毛绒碎发长出来会遮掩一下。第三便是小郡主花了大价钱买了上好的祛疤治伤的药膏,所以不会留疤。
朝慕见阿栀伸手想摸脑袋,眼睛也往自己额角的方向看,便起身把铜镜抱过来,坐在阿栀面前双手朝她举起铜镜。
打磨光滑的镜子堪比清澈的水面,映出阿栀清秀稚嫩的脸蛋。
阿栀看向镜子里,许大夫小心敷药又给她脑袋上缠了新纱布。
伤口不大,但换药的时候有些疼。
阿栀抿唇皱了下眉。
朝慕将镜子递给阿栀,阿栀抱着镜子看自己额头,她想的其实不是破不破相的问题,而是自己能利用这份破了头的“恩情”获得什么好处。
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沉思模样,落在小郡主眼里就是:
‘阿栀还是很在乎自己伤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