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说是最快明日中午到,如今只是先将折子递过来。”吴成海把折子递上去。
所有离京回京的官员,都要先来见过皇上才能回自己府邸。
皇上接过却没翻开,只是放在龙案上,“不急,他跟福佳多年不见,先让他们一家团聚团聚,后日早上再进宫回话也不迟。”
他想起什么,又问,“福佳近日如何?”
吴成海知道皇上的意思,更懂他心里的那点心虚愧疚,于是笑着道:
“福佳郡主近日极好,她那郡主府也选定了,就建在朝阳长公主的府邸附近,是块好地方,已经着工部开始动工修建了,想来明后年就能建好。”
皇上脸上露出几分轻松笑意,“那就好,你多盯着些,她要是缺了什么都给她补上。”
吴成海应,“是。”
吴成海顿了顿,又说,“奴才今日还听闻了一件事情,说是辰家小姐被接到长公主府上去了,可能要常住。”
按理说她们师徒两人关系好很正常,可那都是小时候了,如今辰玥也不小了,再住在长公主府上是不是不合适?
皇上手搭在龙案上沉默许久,心里隐约猜到了朝阳的意思,但依旧在衡量,“朕知道了,下去吧。”
吴成海,“是。”
因为齐将军夫妻回京,宫中赏赐流水般地往齐府送。
翌日上午,朝慕穿戴整齐,带着阿栀翠翠出京迎接齐家夫妻。
齐府马车从主街上经过,能看到季乐文跟明珠的香皂铺子红红火火,也看到不少举子从贡院出来。
翠翠早打听过了,跟朝慕和阿栀道:“说是查清楚了,舞弊是误会,虽内容雷同但都不是正解,相当于没有舞弊,只关一两天就放出来了。”
朝慕借着帘子缝隙朝外看了一眼,余光扫见梁佑安,“这事本来就跟梁国公府没关系。”
这件事情里,梁国公若是稳得住不管六皇子,他家就是受害者,若是稳不住,那就说不准了。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朝外,远处是座十里长亭,用来送别跟迎接。
朝慕下了马车上了凉亭,阿栀提起手臂上搭着的斗篷,抖开披在朝慕肩上,“虽是春日,但依旧有风。”
朝慕扭头看阿栀,眼睛弯弯,“是春风。”
远远的看见一行人马朝这边赶过来,马车上挂着“齐”字灯笼。许是看见了凉亭上的朝慕,有粗犷的声音喊,“慕儿!”
浑厚的音调传过来,带着思念跟欢喜。
春风拂面,温度适宜。春暖花开,万物新生。
朝慕由阿栀扶着,踩在凉亭长椅上,用力地挥臂,“爹爹。”
她前世以为父母不爱她,死后才知道众人爱她多深。
车马到了跟前,朝慕着急从长椅上下去,险些踩滑。阿栀单手环着她的腰肢,打横将人从上面抱了下来。
朝慕亲了口阿栀的脸蛋,脚一落地就提起衣裙朝马车跑过去。
翠翠,“……!”
翠翠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往两人身边站了一下,挡住别人的视线,免得两人的事情被发现。
她简直操碎了心。
“……”阿栀掏出巾帕擦干净长椅,拉着翠翠跟上朝慕。
齐将军骑马进京,还没到跟前就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近乡情怯似的,双手攥着马绳不太敢靠太前,只是笑着,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缝。
马车停下来,齐夫人从车厢里出来,先是嗔了齐将军一眼,才跟朝慕说,“你爹爹是越喜欢越不敢靠近。”
朝慕知道。
齐将军虎目一睁,反驳道:“哪有,我分明是身上全是灰尘,怕呛着、呛着咱慕儿。”
朝慕眼睛弯弯梨涡清浅,“母亲,父亲。”
齐夫人上下打量朝慕,“乖孩子,瞧着怎么比上次书信里描述的长高了不少,也清瘦了不少。”
“京城风水不养人,肯定瘦了,”齐将军将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抖抖身上尘土,“来,爹掂量掂量。”
“什么掂量掂量,想抱孩子你就直说。”齐夫人剜他,说的好像慕儿是兔子一样,掂量掂量多重好下锅。
齐将军脸热,他一个粗汉子哪里说得来这样柔情的话,只笑着张开双臂微微屈腿。
朝慕走过来,伸手抱住他,心中百感交集。
其实齐豪算起来应该是她亲大伯,齐夫人是她亲婶婶,她的生死对齐家来说本该无关轻重,可前世她死后,齐豪夫妻二人咽不下这口气,要为她跟她母亲讨个公道。
朝慕眼眶微红,努力吸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
“是轻了点。”齐豪松开朝慕,宽大的手掌摸摸朝慕脑袋,“没事,你母亲手艺好,回头让她给你补补。”
齐夫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跟想象中的粗狂豪爽不同,性子反而温婉的很。
“那就辛苦母亲了。”朝慕凑到齐夫人身边,挽住她的手臂。
齐夫人巴不得呢。
“阿栀,”朝慕招手,“这是我父亲母亲,是我大朝的英雄跟巾帼。”
她小胸板挺起,眉眼皆是骄傲。
齐将军夫妻对视一眼,神色都柔软下来。
他们从小就没陪在朝慕身边,怕边疆环境恶劣更是把人送去江南由老太太抚养,每年只寄上十二封书信,从信中得知孩子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