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难不住祁牧野。身为尹江人,又是历史爱好者,她早就将尹江的人文历史研究了透。西晋末年,为避战乱,众多世家大族纷纷南迁,尹江的地方志上便记录了许氏一族,只是经过百年变迁,族人四散,便也没落了。
“是这样的,自西晋战乱,先祖迁到尹江,便一直对中原念念不忘,太祖见此,便谋划着重回故乡。本想着安顿好一家再与南方联系,奈何烽火连天,战乱连年,从此便与尹江断了联系。但许氏的族谱一直续着,六年前朝歌出生,我途径此地,在登籍册时恰好看到许氏在尹江的族谱,当即便断定这是我许氏在尹江的血脉,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妄下定论,待我回到中原细细核对后,才有这结论。此次出游,途径此地,便想起了这回事,过来看看。”
男子听完,低头细细琢磨一番。古代通讯不发达,加上族谱一事,都过去了几百年,就算是想追究也无法细细核对。正是因此,祁牧野才这般自信地瞎扯。
“原是远在中原的家人。”男子拉着女孩走上前,“我说呢,怎么从未见过你,你却知道我家闺女的姓名。”
祁牧野抬起手,惊讶地看着眼前二人,一时激动地无法言语。
许朝歌躲在父亲身后怯生生地打量眼前这个衣着怪异的女子。
原来眼前这女孩就是许朝歌,就是那个开大铭之先河,成为铭朝第一任女官,开凿了尹江第一条大运河,造福尹江千年的许朝歌。
史书中的人物第一次活生生地站在她的跟前,她可以和她对视,她蹲下来,可以触摸她,在未来的几年,她甚至可以与她生活在一起。
原来在黄泉还有这样的好处,祁牧野好像也没那么怕死了。
不过也是,她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祁牧野蹲下|身,伸手牵起许朝歌的手,轻声问道:“你就是许朝歌?”
许朝歌点点头,糯糯问道:“对啊,但你是谁啊?”
祁牧野轻笑出声:“按照辈分的话,你应该叫我表姐。”
“表姐?”她转着眼珠子,在她那小小的脑瓜里细细品味表姐这个词汇对她的意义,“就是我的姐姐喽?”
祁牧野点点头:“对,是你的姐姐。”
许朝歌挣开父亲的手,伸手摸着祁牧野的衣角:“姐姐,你的衣服好奇怪啊!”
“那是异域的衣服,不是铭朝的。”
许朝歌歪歪头:“异域是哪里?”
“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去过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祁牧野点点头:“对,我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来见你。”
“很远吗?要几天才能到啊?”
“远。”祁牧野在心里默念,要一千三百多年才能到,”等你长大了,对时间有概念了,我再说给你听好不好?“
“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啊?”
“嗯······”祁牧野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等你到了十八岁,就算长大了。”
许朝歌低着头,瘪着嘴。她现在才六岁,十八这个数字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确实算是个天文数字。
更或者,她对十八这个数字的大小根本没有任何概念。
“大侄女,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一起回家吃个便饭。家中许久未来客人了,要是朝歌她娘知道了,怕是要高兴坏了。”
自她醒来,祁牧野便滴水未进,这样讲起来,倒真有些饿了。
“许叔,刚刚您跟朝歌是在做什么?”
许叔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怕你笑话。朝歌啊,自小就想去学堂,但这几年,不是洪水就是干旱,收成不好,哪有闲钱送我姑娘去念书?只好在农闲时候带她去学堂偷听。好在人家宋先生不在意,默许我们在这墙角偷听。”
“可这几年,大铭国力强盛,经济发达,怎么会没钱上学呢?”
“富的是朝廷,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祁牧野熟读史料,自然是明白繁荣背后的虚假。她沉默许久,侧身拉拉许朝歌的小手:“以后我教你读书,如何?”
许叔:“大侄女还会认字?”
祁牧野满脸得意:“那是!”她会的,可不只是识字那点东西。
儿时上的那么多课不是白上的。
她低头看向许朝歌:“回家我就教你,如何?”
许朝歌的眼中充满了新奇与惊喜。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紧紧抓着祁牧野的手指,生怕一不注意,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教书先生便转头不见了。
“读书首先要会写自己的姓名,回去我就教你怎么写你自己的名字,如何?”
许朝歌再次重重点头:“还有爹爹的!”
“好!还有爹爹的。”
“还有娘亲的!”
“好~”
“还有······”
“你想写谁,我都教予你!”
“还有姐姐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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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考古专家看着刚出土的千年前的卡地亚戒指,陷入了沉思(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本来是打算全文完结之后再上传,但是一个人闭关写文实在是痛苦,也不知道前面写得怎么样,不如更新一些看看反馈,人生嘛,主打一个随意
大家可以放心阅读,我已经写了近百章,绝对不会坑的。每天一点上传,只要没有锁文每天都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