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许朝歌的百科,摇头自嘲笑道:“一点都没有变。历史啊,你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她打开自己费尽心血记下的笔记,一条一条默读过去。可奇怪的是,心如止水,别说心痛了,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陆存走到她的跟前,叹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在研究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身体是本钱,你要是把身体弄垮了,有再多想做的事,再想见的人,都无济于事!”
“人这一生,说得上漫长,何必急于一时?”
“你不会懂的。”祁牧野摇头,喃喃道,“我的一天,并不等同于她的一天。我们不是一个时间维度的。”
上次不过耽搁了几天,回到铭朝就已经过去了十年。这次她在医院沉睡了这么久,不知道铭朝过去了多久?
她得抓紧时间,赶快回去才是。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若一直呆在医院,哪怕她穿回到许朝歌身边,她也还是会被医生拉回来。
还有陆存,前几次醒来,眼前的人都是陆存,这次,他绝不能出现在她身边。
“等你做完检查,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医生就会让你回去。”
“什么时候做检查?”
“估计要后天,现在还只是观察阶段。”
“我等不了。”祁牧野掀开被子就要收拾自己的东西,“我感觉一切良好,我现在就出院。要是哪里不舒服,我自己会来检查。”
“什么良好?祁牧野你要不照照镜子?你这个样子,谁看了不害怕?”说着,陆存就要打开相机对着她的脸。
祁牧野伸手拍掉陆存的手臂,冷冷道:“陆存,我看在你我志趣相投,有几分缘分,才一直忍受你不断干预我的生活。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身处二十一世纪,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你无权约束。你若是再这样,我便要报警了。”
祁牧野紧咬着后槽牙,站在原地与陆存僵持着。
陆存与她对视着,良久,认命地闭上双眼:“好,我帮你办出院手续,你不要一个人跑了,办完手续我送你回家。”
祁牧野立马回绝:“不用,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家。”
“祁牧野。”陆存语气中充满了恳求,“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要为自己想一想。你拖着这样虚弱的身体,孤身一人打一辆陌生人的车,你放心吗?就算你放心,我也不会安心。不如让我直接送你回去,我向你保证,送到门口我就调头,绝不逗留。”
祁牧野垂眸思量一番,算是默认了。
陆存是个守信的人,祁牧野刚下了车,他便调头离去。祁牧野观察了好久,都没有出现他的影子。
家中堆满了各种资料,临走前窗没关,风潜入房间,吹起桌面上的纸张,飘向地面。祁牧野弯腰捡起地上的资料,抖落上面的灰尘,摞在一起。
近一个月没在家,家里每个角落都堆满了灰尘,架在桌子上的笔记本也已电量耗尽,键盘上灰蒙蒙的一片。
祁牧野给电脑插上电,屏幕很快亮起。她坐在桌子前,犹疑许久,最终还是在搜索栏内输入“许朝歌”三个字。
弹出来的结果与过去没有任何区别,建宁三年的那场人间炼狱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许朝歌还是那个招万人唾骂的女官。
祁牧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自己通宵苦读备考,最终还是考不过那些靠出题老师补课泄题的那些同学,愤怒,但无可奈何。
屏幕右下角弹出一则新闻:尹江大运河附近出土一处墓葬,据现场专家推断,此处墓葬来自铭建宁时期。伴随出土的,还有大量写有文字的木简,或许可以为我们对铭朝那个大混乱时期的研究提供很大的帮助。
因为是刚发现的墓葬,新闻里都是考古专家的初步判断,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祁牧野关掉界面,不断点进网页推荐的界面。
随机点进的界面上出现了许朝歌的画像,正是当初在博物馆看到的那幅。因为线下还在修缮,博物馆开通了线上展览活动,祁牧野随意乱点,就点进了博物馆的官网。
画像上的许朝歌与她本人并不相像,只是在神态和韵味上有些神似,看得出来当时的画师技术有些青涩。祁牧野笑着摇头,看着屏幕上拘谨的那人,心想,要是她来画,肯定比现在的这幅还要好看,定会将许朝歌的特点向众人展现。
她想起自己屋内还有些墨水和几张宣纸,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祁牧野准备好工具,将宣纸平铺在桌子上,闭着双眼仔细回忆许朝歌的模样。
相处这么久,她又怎会不记得许朝歌是什么模样?她的眼中永远充满活力与好奇,但与她对视时,总能感受到其中的无限温柔。赌气时,她的嘴唇会微微嘟起,瞪着眼睛威胁自己,用手轻轻一捏,脸颊两侧的软肉凹陷,手感极好。每次自己看着这又凶又萌的模样,总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越笑,许朝歌便越要伸手打她,奈何祁牧野手指捏着许朝歌的脸颊,她的双手不管怎么扑腾,总是打不到祁牧野。
祁牧野的笔尖如行云流水,只一眨眼,许朝歌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她放下毛笔,双手叉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流露温暖的笑意。
十七岁的许朝歌,总是会让人眼前一亮。
毕竟多年没有作画,有些生疏,许多细节有些毛糙,但这些不妨碍祁牧野对许朝歌的回忆。她将自己作的画与电脑屏幕一起比对,一边观察,一边摇头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