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野摇头:“我那不入流的技艺还是不拿出来献丑了。”她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队伍,被其中欢乐的氛围感染,不免感叹:“真壮观呐,史书诚不我欺。”
许朝歌凑得近,疑惑:“中原没有这样的活动吗?”
“没有。”
许朝歌觉得奇怪:“中原比这还要冷,竟没有驱傩吗?”
祁牧野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有可能有,但大家更愿意去酒楼消遣,不像尹江这样队伍庞大,这样壮观。”
她拿起面具,转移话题:“今日得以一见,不枉我千辛万苦来尹江一趟。我们戴上面具也加入他们吧。”
她说得激动,一时忘了细节,牵起许朝歌的手就往队伍里面赶。不少男男女女与她们一起加入这支队伍,混在人群中面对面跳舞,跳的也不是什么特定的姿势,不过是随着乐声随机摆动自己的四肢,不拘一格,只为欢乐。
她与许朝歌不时两手相握,面对面蹦跳着,不时展开一只手,成一字形,顺着人流往前蹦跶。几个孩童围绕在她们身边,或是握着糖葫芦,或是提着灯笼,挥舞着双手,唱着祁牧野从未听过的歌谣。
许朝歌不会那么多的舞姿,大多是祁牧野怎么跳,她跟着照学,队伍前进速度较快,学得慢了,不时会倒在那人的肩上。
祁牧野戴着面具,看不清她是何表情,隔着面具,她的声音如同蒙上一层水雾,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朝歌,此处人员复杂,握紧我的手,别走散了。”
“祁牧野。”许朝歌与她两手相握,随着人流不断前进,“应该是你握紧我的手,你不识方向,要是走丢了,怕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祁牧野嘁了一声,低头撞向许朝歌的面具:“我这么大的人了,我还没有嘴了?”
“祁牧野——”许朝歌拍着祁牧野的肩膀,“很痛的好不好!”
祁牧野笑着摸着许朝歌的头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痛我也痛。”
“祁牧野,你敢不敢摘了面具?”
她赶忙捂住自己的面具,不敢正面面对许朝歌:“我可不敢,若是被你这个铁头功撞坏了脑壳,以后可就没人给蓬门面馆招揽生意了。”
“祁牧野,你真是个胆小鬼。”
祁牧野展开一只手,挥舞着与许朝歌一同跳跃着:“我还胆小啊?我要是胆小,我就不会孤身一人来尹江了。”
“除了你,其余都是陌生的。”她轻声说道。
周围都是欢舞的人群,她迅速抛弃低落的情绪,与周围的少男少女一同迎接新的一年。她们牵着对方,围成一个圆圈,跳跃着,旋转着,奔向远方的繁华。
队伍绕着尹江县城跳了一圈,临近子时,正好结束。随着一阵激烈的鼓声,驱傩仪式正式结束,大家欢呼着,将纸片、花瓣、红包、手中握着的一切物什扔向空中,许久没有进行这样剧烈的运动,祁牧野有些喘,摘下面具,抬头仰望着随风飞舞的花瓣。
许朝歌也摘下面具,看向对面那个欣喜不已的爱人。
周围是激昂的欢呼的少男少女,是欢笑的孩童,她在看随风飘落的花瓣,她在看她。
许久,她低下头,看向注视她良久的女孩。她们在不断涌动的人群中相视而笑。
她们来到了当初重逢的桥头,携手走到最高处,靠着石栏欣赏世间的繁华。子时的钟声敲响,远方的夜空适时绽开绚烂的烟花,一切都与当初的情形如此相似,但好在,当初是她,现在也是她。
祁牧野望向一旁的许朝歌,她也正望着自己。她低头看了眼二人紧握的双手,笑道:“朝歌,新年快乐。”
许朝歌望向远处不断盛放的烟花,往祁牧野那挪了一步,轻声道:“祁牧野,新年快乐。”
“明年,我们依旧在此处看烟花,可以吗?”
“往后每一年,我们都在此处看烟花,可以吗?”
祁牧野同样看向远处,看着河面倒映出的尹江,轻叹,回复道:“我要是能做到,我一定会做到。”
“你当然可以做到。”许朝歌侧着脸,目光炯炯,“你可是祁牧野,这世间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祁牧野轻笑着:“是啊,我可是祁牧野。”只要是为了许朝歌,她什么都可以做到。
烟花不断在夜空中绽放,不断陨落,又不断绽放,此起彼伏。绽放出的光亮明媚了许朝歌的脸庞,她咬着下唇,眸光因为对面那人的神情而星光闪闪。
晚风吹拂着许朝歌额间的碎发,有一种凌乱易碎的美感。祁牧野看愣了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捻起那几缕碎发,轻轻地拢到许朝歌的耳后。
其实,她宁愿做那转瞬即逝的烟花,即便燃烧自己,也要照亮许朝歌哪怕片刻的世界,即便自己最终走向陨落,她也想,让世界了解真正的许朝歌。
如果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使命,那她的使命便是成全许朝歌的一生,陪她圆满地走完这一生,哪怕在历史上不会留下她的姓名,她也无怨无悔。
她本就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只要她所爱的女孩过得幸福安好便足矣。
许朝歌站在原地,垂着眼眸,静静感受祁牧野细腻的动作。她指背的肌肤擦过耳朵,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流遍许朝歌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不敢轻举妄动,手指紧紧抓着那一副面具,如果面具是她们的话,刚才,她们就已经亲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