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起身,敲敲身旁的药箱:“这箱子跟了我们三代人,如今便传给你。你个女娃娃,一定要谨记你学医的初心,切勿被尘世迷惑,定要将我季家的口碑延续下去。”
城外专门挖了个大坑,前无大山,后无村落,远离一切水源,用来焚烧染病的衣物与尸体。每日傍晚浓烟滚滚,黑烟随风飘散,聚拢在天际,与压抑的夜色一同降临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两处安置区的百姓鲜少再有人感染,朝廷的赈灾粮食与钱财也已经到了尹江,有了粮食,至少生存不成问题,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们照样能建起一个繁华的尹江。
有了希望,人们也有了干劲,时隔两个月,总算在这座城听见了笑声,总算在这里见到了一丝朝气。
外来的商队也重新踏上尹江的土地,灌注新鲜血液,带来外邦的繁华。
吃过晚饭,陈诉才带着陈家军赶回安置区。他们一直没有歇息,不是开路就是不断修建,每天最早离开,最晚归来。一队人灰头土脸的,吃过饭便倒在桌子上,思维发散,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一个孩童递给陈诉一个包裹,陈诉愣神一会儿,有气无力地打开,良久,猛地从凳子上蹦起来,抓着包裹里的信件欢欣鼓舞,眼角噙着泪仰天大笑。
“怎么了怎么了?”周边几个兄弟纷纷关心道。
陈诉笑得喘不过气来,手背擦着眼角,激动道:“心居!心居给我写信了!”
陈家军只是偶尔听陈诉说过宋心居的名讳,并未真正见过此人,嬉笑几声便渐渐散去。
陈诉仍是抑制不住地欢笑,他瞧见远处的祁牧野,抓着信件跑过去,语无伦次:“祁大哥,心居!心居——他、他信,他给我写信了!”
祁牧野笑着轻拍他的肩膀:“怎么人家给你写封信能让你激动成这个样子?”
“大哥有所不知。”陈诉紧紧捏着手中的信件,“两年了,自打心居被调往蜀地,我们便两年未曾通信了,这两年都不知他过得如何。”
他挥着另一只手,上面抓着几张稿纸:“这是他这两年的诗作,他竟都寄给我了。心居待我,是真心啊!”
祁牧野笑道:“你待宋心居,又何尝不是真心?得朋友当如此。”
陈诉激动地拆开信封:“大哥与我一同看看心居的信。”
“诶!”祁牧野连忙打住,“既是与你的信件,那便只能你看,怎能容我阅览?”
陈诉还想解释,祁牧野连忙接下去:“你好好与他叙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再次轻拍陈诉的肩膀:“待你得空了,也给他回一封,他定会与你这样高兴。”
她在找许朝歌。今夜月明星稀,心中的重担渐渐放下,一切都在稳中向好,今日她在外买了个极美的匣子,正好可以送给许朝歌。
许朝歌正在帐篷内记录这几日的状况,祁牧野二话不说,拉起许朝歌的手就往自己的帐篷内走,看得叶珉仪愣在原地许久都不能回神。
“祁牧野,你干嘛~”许朝歌被她拉得踉踉跄跄,祁牧野身高腿长,哪怕身体虚弱,迈的步子也比常人的大,进了帐篷,又猝不及防地停下,惹得许朝歌猝不及防地撞在她的后背上。
祁牧野神秘一笑,从被子旁拿出那个匣子,递给许朝歌:“今日在外商那买的,喜欢吗?”
许朝歌一层层打开手中的匣子,观察一遍又合上,怪道:“你拉我来这就是为了这个?”
祁牧野扬眉:“不然你以为什么?”
许朝歌红着脸,拢过耳边道碎发:“我哪知道你要找我干什么?这个——这个能干什么?”
“这个可以装首饰啊!往后你的首饰都可以放在这个匣子里。”
许朝歌低声嘟囔着:“这个这么大,我哪有那么多首饰可以放?”
祁牧野:“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往后我给你买的首饰都放在这,早晚可以装满,装满一个,我再给你买一个匣子,继续装。”
“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买那么多干嘛?”
祁牧野上前一步,柔声道:“哪有女孩子不喜欢首饰的?又不是让你全戴在身上,往后每日你挑着自己的心情换,每日都不一样,不是很好吗?”
许朝歌再次打量自己手中的匣子,那是一个镂空雕花鎏金梅形三层匣子,仔细看,里面的人物花瓣都栩栩如生,做工如此精致,怕是花了大价钱。她娇声问道:“干嘛对我这么好?”
“傻瓜。”祁牧野轻点许朝歌的额头,“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想不想去赏月?”她牵起许朝歌的手就往外走。
“想,但是我得先回去,把东西放了。”
“好~”祁牧野牵着她,“我在外面等你。”
许朝歌睨了她一眼,轻声怪道:“刚才不是进来得很自然吗?”
叶珉仪没料到许朝歌这么早回来,她瞪大双眼,看着许朝歌满脸的温柔,疑惑道:“姐姐,今晚你怎么就回来了?”
许朝歌小心将匣子放下,看了眼外面,道:“我来放东西,今夜你——不用等我,先熄灯吧。”
“姐姐要去哪?”
“赏月。”
叶珉仪揶揄道:“和祁公子是吧~”
许朝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