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为何不跟他明说,你们这样,双方都难受。”
“他是将军,是个好面子的男人,若是被个女人拒绝,怕是会伤到他的自尊。我就这样冷着他,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放弃,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祁牧野试探道,“你对他没有一丝感情吗?”
陆琦没有正面回答,她看着祁牧野,一字一句道:“祁牧野,我只想回去,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回到家乡,见我的母亲一面。”
“陆琦。”祁牧野有些为难,她凑近一些,免得陆琦一会儿受不了打击跌倒,“我回去的时候,查阅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查到关于你的消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媒体特别发达,坐在电脑前,想了解什么,都能查到。”
“我查了很久,只查到一些成功回到大陆的案例,而且这些例子少之甚少,你是那个时代的人,你应该知道回到故乡是有多难。”
“加上你跟我说过,当时你们全都落水了,按照当时的搜救水平,你得做好准备,可能你们——”祁牧野时刻注意着陆琦的情绪,“都罹难了。”
陆琦却是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她抿抿嘴,强行勾出一抹笑容:“无妨,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但总得抱有一丝侥幸的不是吗?许姑娘之所以愿意等你,你之所以会不断努力回来,也是这样的,不是吗?”
祁牧野点点头:“是,哪怕是很小的概率,我们也不会放弃那一丝可能。”
“可是——”陆琦看向门口,许朝歌正下工回来,与陈诉一起坐在门口摘草药。察觉到陆琦的视线,许朝歌站起身,朝她微微行礼。
陆琦收回视线,继续问道:“若你刚才的猜想是正确的,你该如何留下来?若你想与许姑娘长厢厮守,就得把······”
祁牧野也看着门口的许朝歌,后者经过一天的劳作,身子疲惫,揉着肩膀舒缓酸痛。“其实······”祁牧野低头轻笑着,“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们提起。”
陆琦:“何事?”
“你们可曾好奇过我与朝歌的姓名?”
“自然是好奇过。”陆琦说道,“朝歌自牧野而亡,这段历史大多读书人都会知晓,只是······”在你们面前不好提起罢了。
祁牧野摆手示意无妨,她习惯性地看向自己的掌心缓缓说道:“我一直不说,是怕朝歌听了,心里有负担,我不想让她为了我而去完成所谓的使命,我只想让她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若没有朝歌——”她换了个说辞,“自我曾曾曾祖父开始,我们祁家便是靠运河吃饭的,我能有这般见识,与尹江的那条运河脱不开关系。我的父母也在运河上认识。当年我母亲来尹江游玩,恰巧与我父亲在船上相遇,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母亲与我父亲一起在船上躲了一下午的雨。”
“他们在船上相遇,在船上相知,也在船上相爱,我——”祁牧野笑着摇头,“他们便是在那运河上有了我。”
“那时候朝歌的名声并不好,而我又与运河有着那么深的缘分,所以他们便给我取了那么一个名字,希望我不忘初心,无拘无束,带着祁家走向新的历史阶段。”
“祁牧野这个人,始于朝歌。”
“我对性命并不看重,若是真的如此才能与朝歌长厢厮守,我毫不犹豫。”
“那——许姑娘知道吗?”陆琦问道。
“她不知。”祁牧野摇头,“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她心中已经有太多事情需要她处理,我不想因为我的这些小事而让她分神。她已经够疲惫了。”
“可你在那个世界的家人朋友怎么办?若你这般撒手离去了,他们不会痛心吗?”
“他们——”祁牧野的口腔里泛起一丝苦涩,“他们不缺我一个。我的父母已经有彼此可以相守,没了我,他们可能会难过好一阵,但起码有彼此可以相扶到老。”
“但朝歌······”她不应该落得一个孤独终老的结局。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好久,久到门口的陈诉噼里啪啦地搬运东西弄出好大的声响才引起那两人的注意。祁牧野看着屋外吭哧吭哧清扫草屑的陈诉,不禁问道:“如果你不幸一直留在尹江,你会给他一个机会吗?”
陆琦却是没有正面回答:“我可比他大了八岁。”
祁牧野瘪着嘴挑眉:“初见朝歌的时候,我可是三十一岁,她才六岁。”
陆琦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知道你年龄大了,你们又不生孩子,差一百岁都没问题。”
祁牧野悻悻地揉揉鼻子:“一百岁就有些夸张了。”
陆琦留在院子里煎草药,祁牧野走到门口,自然地揉着许朝歌的肩膀,轻声问道:“累不累?”
许朝歌眯眼享受那人的温柔,摇头:“还好,今天没怎么干力气活,就是来回跑有些乏了。”
陈诉看着一旁亲密的两人,说道:“姐姐与朝歌真是亲密。”
祁牧野不可置否地挑眉,笑道:“朝歌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然是要与她亲密。”
头一次听那人在旁人面前将自己唤作妻子,许朝歌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掩着嘴睨了祁牧野一眼,站起身就要出去躲一躲:“我去看看陆大夫的药煎好了没有,你们继续聊。”说罢,也不顾祁牧野如何挽留,捂着脸就往后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