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本就没心思学习,隔壁面馆传来的扇子的呼啦声和沙冰的叫卖声更是吸引着她们全部的注意力。她们大多不过十岁,虽然清楚坐在这的机会来之不易,但终敌不过爱玩的天性,祁牧野在学堂内转悠着,她们的心思早回到面馆里对着沙冰团团转。
午后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连祁牧野都撑着膝盖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更何况那些自制力不足的孩子?祁牧野托着下巴看着屋外的天空,按照她的了解,怕是又要打台风。祁牧野叹了口气,她对台风的记忆还停留在衍武二十五年的夏天,那年的潮湿一直漫延到十年后的今天。
视野中突然出现许朝歌的脸庞。她端着一碗冰沙,轻手轻脚地在门外探着身子观察屋里的情况,却不料祁牧野本就对着屋外发呆,瞧见祁牧野的视线,许朝歌露出被抓包的尴尬的笑容,开始大大方方地迈过门槛朝祁牧野走来。
几个孩子看见许朝歌手中的冰沙,眼睛瞬间发亮,扯着嗓子“师母师母”地叫唤着。
孩子们的这几声喊得许朝歌心花怒放,她将冰沙放在桌子上,清清嗓子:“排好队,乖一些,找曹炎要冰吃。”
孩子们立马起身,后面的拉着前面的衣服,哼着轻快的小调走向面馆。
“宜宁,你也去,曹炎老早给你备好了,早些去,免得化了。”许朝歌对坐在角落的谢宜宁喊道。
“不用了许姑娘。”谢宜宁摆手道,“我不热。”
“已经备好了,你若不吃便浪费了,去尝尝吧。”许朝歌再次说道。
“快去快去。”祁牧野跟着挥挥袖子,朝谢宜宁疯狂挤眼。
谢宜宁立马明白,低着头快速离开。
待学堂内只剩她们两个,祁牧野才站起身,手指轻蹭许朝歌的手背:“她们父母这般嫌弃你,你怎么还对她们这样好?”
“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她们的父母对我有成见,与她们又无关。”许朝歌将冰沙推到祁牧野身前,“她们不还唤我师母吗?”
“快吃,要化掉了。”许朝歌催促道。
“你怎么不吃?”
许朝歌看向一边,手往后缩躲开祁牧野的触碰:“我今日——来了月事,吃不得冰的。”
“肚子可是在痛?”
许朝歌摇头:“还好,有些乏力罢了,若吃了冰,下个月就要痛了。”
“要不——”祁牧野低着头,认真提议,“晚上回家我给你揉揉?”
“不要。”许朝歌红着脸立刻否定,“过几个时辰就没感觉了。”
“来了月事还站着!”祁牧野啧了一声,拉着许朝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今日你理应在家休息的,难得得了假期,又来这忙活,累不累啊!”
“来了月事又不会娇贵多少。”话虽这么说,许朝歌却是由着祁牧野的动作坐下,仰头宽慰道,“现在面馆这般忙,我既然有空,自然是要来帮衬一下。不要多说,我好不容易刨的冰,再不吃就真的浪费了。”
“这是你亲自刨的?”
许朝歌点点头。
祁牧野瞬间黑脸,指着许朝歌的座位:“朝歌,同样的位置,这下该是我生气了。”
“这二者如何能一样?当初你伤得这样惨,还不许我生气了?”她拉着祁牧野的手指,好生哄着,“况且这冰沙卖了这么多年,你却从未有机会吃上一口,我就是想亲手给你做上一份。”
“不要生气,好不好?”许朝歌晃着祁牧野的手指说道。
“姨——姨,冰。”门口一个小女孩扶着门框爬过来。她身子矮小,光是门槛就有她的胯骨那般高。汪婉扶着门槛,提着脚努力攀过去。
祁牧野轻笑一声,快步走过去抱起汪婉,抱在怀中捏捏她脸上的软肉:“婉婉怎么来这里了?”
“冰,冰。”汪婉手直直指着桌子上的冰沙,嘴角还糊了一圈黑黑的豆沙,意图明摆在脸上。
“婉婉想吃冰?”祁牧野单手抱着汪婉,从碗中舀了一勺就要喂给她,“怎么,你娘亲不给你吃?”
汪婉迅速张嘴将那一勺冰沙咽下,眯着眼在祁牧野怀中高兴地挥舞着双手。
“不要让她吃多了。”见祁牧野还要喂,许朝歌赶忙伸手握住祁牧野的手腕,制止道,“婉婉肠胃虚弱,珉仪都不许她吃冰,若是让珉仪知道了,她定是要说你。”
“不怕。”祁牧野手腕一转,挣开许朝歌的手,捏着勺子递到汪婉的嘴边,“婉婉记住了,要把冰放嘴里含热了再咽下去,这样我们就不会肚肚痛了。”
许朝歌摇头无奈地笑着,这是什么歪理,在嘴里含热了就不会拉肚子了吗?
这人真的是。
“婉婉,阿娘一刻没注意你就到处乱跑是吧?”叶珉仪的声音从面馆处传来,天气炎热,她挽着袖子,露出半截小臂,瞧见祁牧野手中的勺子,再往下,视线扫到桌子上的冰沙,她瞬间发出尖锐的爆鸣,“祁公子,你怎么可以给婉婉吃冰!”
叶珉仪快速上前,从祁牧野怀中抢过汪婉,怪道:“婉婉肠胃虚弱,我和明理给她调理了好几个月,万般注意,结果你倒好,上来就给婉婉吃冰的。”
祁牧野着急辩解:“吃一点点没关系的,我特地舀的融化的部分,不会太冰。”
“姐姐!”叶珉仪红着眼气得跺脚,抱着汪婉走到许朝歌身边,“你快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