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出问题了。
司砚南几乎是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有人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
谁有这个能力接近他?对他动手?
他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嘶……”
司砚南眉头紧锁,他越是想弄清楚,脑海中的疼痛就越是强烈。
短暂地犹豫了片刻,司砚南径直走进了玄霜殿。
反正都到自家门口了,不如先进去处理一下伤势,再想不迟,也许是因为伤的太重,短暂失忆了也说不定,没准等一等就想起来了。
只是,司砚南总觉得自己这心里头难过得很,那种莫名的急切和不安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总觉得自己忘掉了很重要的人或事。
这种感觉随着他深入玄霜殿而愈发强烈。
“……血腥气?”
司砚南剑眉微蹙,凝神扫视着玄霜殿,视线最终定格在密室的入口。
里面有人,而且伤得很重。
司砚南神色有些古怪,迟疑了几秒,闪身到了密室前,打开机关进入。
藏在暗处的白袍人和药君紧随其后,始终保持着一个不会被司砚南发现的距离。
……
危朝安依旧保持着坐在暖玉床边地上的姿势没有动过,低垂着头,唇边挂着不知何时又溢出的新鲜血迹,但这次却并没有被擦去。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没有惊扰到危朝安,他依旧闭目微弱地喘息着。
直到,一片阴影从头顶罩下。
危朝安似有所感,半天才睁开眼,迟缓抬头,见是司砚南,勉强勾了勾嘴角:“回来了?”
司砚南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危朝安。
脑海中的记忆还是乱得很,可眼前这个人却无比熟悉。
这个人,杀了哥哥。
记忆中刺目的猩红愈发清晰,对方将长剑刺入哥哥胸膛时冷漠嗜血的模样逐渐放大,心底的仇恨如岩浆般翻涌,时刻灼烧着他。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说,杀了他,报仇,杀了他!!!
司砚南眉头紧蹙,眼底情绪翻涌,可却始终没有唤出寒霜剑。
他在尽力克制,试图找到那股怪异的割裂感从何而来。
危朝安察觉到司砚南似乎有些不对,疑惑道:“司砚南?”
“……”
司砚南还是没说话,却缓缓俯身蹲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危朝安这张脸。
视线触及对方虚弱苍白的脸色,以及嘴边和身上的血迹时,心脏微不可查地抽痛了一下。
不对。
司砚南心中这般想着。
他无法将记忆中那张冷酷凶残的脸和眼前这张温和的脸重合在一起。
违和感太重。
可仇恨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他浑身的力量都在躁动,真实到他现在手都是抖的,身体里的每一寸力量都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你怎么了……?”
危朝安神色凝重,想到司砚南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中了招,有些吃力地抬手抚上司砚南的额头,试图以无妄之法为对方清除外力影响。
“啪!”
司砚南突然抓住了危朝安的手,用力一拽将危朝安按在了地上,突然俯身凑近,甚至不用他禁锢,对方就已经没有力气反抗。
脆弱的……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取了对方的性命。
可这人,却还在笑着问他:
“你也在怀疑你心中所想,不是吗?”
是,他在怀疑。
司砚南忍着脑海中突然的刺痛,问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绝不是仇人。
尽管记忆和身体的反应都在告诉他,眼前的人是杀了他哥哥的仇人,可他就是不想动手杀了这个人,这不正常。
他的记忆是错的,起码,有关于自己和这个人关系的记忆是错的。
“我们……”
危朝安突然感知到了什么,借着司砚南的遮挡,不动声色地瞥向暗处,又很快收回视线,突然揪住司砚南的衣领,猛地将他拉向自己,在其耳边轻声道:
“这样靠近……你讨厌吗?”
“!!!”
司砚南瞳孔一缩,几乎是僵在了原地。
他能清除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耳边,对方似是维持不住撑起的姿势,无力躺下,高挺的鼻尖不经意划过他的下颚,瞬间激得他一个颤栗。
可……他并不想把人推开,也不讨厌。
甚至于,他的身体,还想再靠这人近一点……
这个认知让司砚南有些窘迫,耳根子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危朝安忍俊不禁,眯着眼睛看着司砚南:“你这人真是……中招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杀了我。】
危朝安传音给司砚南。
司砚南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愈发迷茫了。
这人怎么能笑眯眯地说出这种话?!
“我们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司砚南依旧执着于这个问题。
从这人和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
他不想因为记忆的错乱而误杀了一个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