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夹裹着雪花,吹进门里。简兮转身关好门,紧了紧披风,兴冲冲地到院子里踩雪。
子让拿了个比他还高的扫帚,卖力地扫雪,将诸葛亮的卧室、书房门前扫干净,又开辟一条通往草庐大门的小路,避免先生外出不方便。
看见角落处一堆一堆的白雪,简兮玩心大起,对子让说:“给我一把扫帚,我们堆雪人。”
简兮和子让一起,蹲在地上滚了一个大雪球,然后用铲子拍实雪堆做成身体,再把圆滚滚的雪球放上去当脑袋,捡地上的碎石子当眼睛鼻子。
“嗯,还少了胳膊。”简兮说完,走向院中还未开花的梅树,打算折两截枝杈。
“不行不行!”子让立刻跑上前,阻止道:“这些梅花都是先生亲手种的,可珍贵了,咱们还是别用……”
话没说完,“咔”一声,简兮手快已经折下一根树枝。
“不好意思啊,你说晚了。”
祸已经闯了,赶快毁尸灭迹吧。简兮催促子让:“咱们快点把它插在雪人身上,反正树枝长得都差不多,先生认不出来……”
“阿七。”诸葛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简兮的手僵了一下,转身的时候,她把手背在后面,笑嘻嘻地看着诸葛亮。
诸葛亮好笑地说:“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见他没有生气,简兮放下心来,拿着树枝挥了挥说:“我正在堆雪人,先生既然来了,就把树枝插进雪堆做雪人胳膊吧。下雪天堆雪人,人生一大乐趣!”
诸葛亮挑挑眉问:“焚琴煮鹤也是乐?”
“煮都煮了,干脆乐一乐吧。”简兮把树枝塞进他手里,眉眼一弯笑着说,“我刚才折了一根树枝,只够一个胳膊,先生再折一根,两个胳膊就齐了。”
诸葛亮:“……”
雪人毫无悬念成了独臂侠。
见诸葛亮穿了一件厚实的深色大氅,子让走上前询问:“先生要出门吗?”
诸葛亮点头:“我要去趟未名居,替我准备一个手炉。”
“知道了。”子让应下,回房间准备。
简兮凑上前问:“什么是未名居?”
“酒肆。”
酒吧啊!简兮仰起头说:“我也要去。”
诸葛亮摇头,淡淡说:“一个姑娘家,去酒肆像什么样。”
简兮不服气,叉着腰道:“谁说女子不能喝酒,真要比喝酒,你未必能赢我。”
“越说越不像话。”诸葛亮还是摇头,不准备带她。
子让抱着手炉走来,把它递给诸葛亮。诸葛亮嘱咐他专心念书,又再三叮嘱简兮不许折他的梅树,这才踏雪出门去。
简兮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用鞋在雪地上画圈圈。这时,子让把手伸到她面前,手里居然拿了把油纸伞。
男孩儿眼里透着狡黠,他使了个眼色,把伞往她面前伸。
简兮喜出望外地接过伞,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孩子,非常有前途!
大雪天,草庐外人迹罕至,简兮顺着诸葛亮的脚印走,很快就追上了。
简兮不远不近跟着,行至转弯处,她怕诸葛亮看见,闪身躲到附近的树干后面,探头探脑小心张望。
“既然跟着,就过来吧。”诸葛亮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一串崭新的鞋印延伸至大树后面。
简兮从树后探出脑袋,嘿嘿笑说:“雪下得这么大,我是来给先生送伞的。”
她小跑过去,把伞撑过他的头顶。
诸葛亮本戴着斗笠,可被她的油纸伞一遮,整个身体笼罩在伞下,衣服上也不落雪了。
轻轻掸了掸肩上的雪,他接过她手里的伞柄,温柔一笑:“小心思还挺多。随我去可以,但不能饮酒。”
简兮一个劲点头:“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不是说酒肆是了解天下大事的好地方嘛,我凑个热闹。”
诸葛亮点点头,撑着伞与她并肩往前走。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简兮一步一步踩着雪,听着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诸葛亮走在她旁边,为了配合她的脚步,他有意放慢了一点速度。
简兮心底涌动着一股暖意。记忆中她很少能和他并肩一起走,稍微走得近一点都会被李总管呵斥。平日他身后都有一堆下人跟着,要么就是被一群官员围着,好不容易可以随他出趟门,也只能不远不近地走在后面。
想着想着,她抿嘴一笑,从伞下跑出去。诸葛亮看着她忽然跑到前面,弯腰捧起一掬雪,双手飞快捏了个雪球。
她举起雪球,刚要朝诸葛亮丢过去,“砰”,自己居然先被对方偷袭。
挨了一击打,简兮准备反攻,她用力把雪球扔过去,居然没打中。她捏了个更大的雪球,刚直起腰来,迎面一个白团正正打在她额头上,炸她一脸雪花。
对面瞬间传来诸葛亮的大笑声。
简兮摸了摸冰凉的额头,愣了一小会儿,然后低下头,捂着脸哭起来。
“呜呜呜,你欺负人!”
诸葛亮笑得正得意,听见她哭,以为刚才那一下打疼她了,急忙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说:“怎么样,伤到哪里,还是……”
简兮抬起头,笑得邪恶,一把将雪团拍在他脑门上,给他也炸开满脸雪花。
“哈哈哈哈,谁叫你欺负我的!”简兮指着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