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玉说,孙夫人这几日睡眠不好,时常被噩梦惊醒,担心是怀孕初期紧张过度。
简兮请于福上前,对孙小妹说:“我担心你的身体,请于大夫帮忙看看。”
“我身体很好,有什么可看的?再说府上也有最好的医工为我诊脉,无需劳烦了。”
简兮道:“于福来自江东,虽是江湖郎中,却医病无数颇有经验。府上医工是主治,可也不妨碍于大夫请个平安脉吧?”
孙小妹一想,觉得简兮终归是为自己好,便点头同意。
于福替孙小妹把脉,忽而眉头紧锁,忽而眉目舒展。良久,他仔细询问近身伺候的女婢,包括郡主每日何时用药、何时进食等等。
问诊完,他开了一个药方,吩咐婢女去抓药,同时把简兮叫到门外,奇怪地问她:“郡主来到荆州后,可生过大病?”
“不曾。”简兮摇头:“孙夫人身体一向很好,经常和侍女骑马打猎。”
于福蹙眉,低声道:“那就奇怪了。郡主脉象紊乱,体内寒气极重。这种体质,按常理是不宜有孕的。郡主外表一切安好,实则体内空虚,稍有不慎,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你特意叫我来,是不是察觉异常?”
无凭无据,简兮不敢乱说话。她轻声说:“那倒没有,只是觉得熟人问诊更放心。于大夫可有医治之方?”
于福问:“方才抓药的婢女可靠吗?”
简兮点头:“她叫小玉,在侯府时就侍奉郡主,很可靠。”
于福放心:“那就好。我已开了调理之方,每日除了我开的药,切记不可再用其他的药。若想郡主平安生下孩子,一定要十分小心的伺候,不可有半点差迟。”
简兮说:“多谢于大夫,有劳费心。”
送走于福,简兮回到内院。
孙小妹吃过药已睡下,简兮不再进屋打扰。她在院中站了半晌,直到伺候郡主的贴身婢女小玉出来,立刻叫住她。
“姑娘有何吩咐?”
简兮左右张望一下,确认无人,把小玉拉到一旁:“你在江东一直服侍孙夫人,夫人信任你,所以把你带来荆州。于大夫嘱咐你的事,切莫忘了。”
小玉点头保证:“姑娘请放心,郡主待奴婢有恩,奴婢一定会伺候好她的。”
“那就好。”简兮细想了一下,又问她:“郡主来到荆州,你一直贴身服侍,可有发现她平日饮食起居有何异常?”
“郡主每日生活和在江东一样,早起外出骑马,有时还会在院子习武,奴婢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小玉回忆着,继续说:“刘皇叔对郡主也很好,每日都会让人送滋补的汤药,为她调理身体。郡主私下还跟奴婢玩笑说,皇叔着急要孩子呢,她要抓紧才行……”
“郡主每日都在用药?”简兮感觉不对劲。
小玉吓了一跳:“是啊,都是滋补的汤药。怎么了?”
简兮脸色一变。她还奇怪,孙小妹身体一向很好,为何于福说她外强中干。难道说,所谓的补药,其实是……
她问:“小玉,你可有那补药的药方?”
小玉摇头。
简兮不奇怪。药方、病历都有专门的医工管理,贴身丫鬟本来也没有机会看。若给孙小妹送来的不是温补的中药,而是寒凉的避子汤,那就更不可能放在明面上。
她不懂药理,一切也只是猜测,冒然去医馆询问,定会引起府上一众人的怀疑,反而害了孙小妹。
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小玉,确保孙小妹每日按时服用于福开的安胎药。
几日后,江东来信致贺,恭喜刘皇叔,愿孙郡主平安诞下孩子。孙小妹欣喜之余,流露出对母亲的思念。
江东使者暂住荆州,三日后离开。
简兮趁机对孙小妹道:“夫人思念太夫人,不如回江东养胎。县府医工照顾的再好,也不如亲生母亲细心。如今江东使者住在荆州,你何不同他一路归去。”
孙小妹犹豫片刻,摇了摇头说:“我既已嫁给夫君,如今怀着他的骨肉,更不能轻易离开。对母亲的思念,我只能用书信表达了。”
“可是……”
“不必再劝,我心中有数。”
怕惊动胎气,简兮不敢对她说实情。
从内院走出来,简兮正好碰见江东使者。她颔首打个招呼,侧身离开。那名使者忽然叫住她,问:“请问姑娘可是一品阁的简七?”
简兮驻足。
使者拱手道:“在下侯平,奉吴侯之命出使荆州。吴侯有令,务必将孙小妹带回江东,请姑娘助一臂之力。”
吴侯派人将孙小妹带回江东。这件事怎么提前了?不应该是刘备打西川时发生的事吗?
“我已经不是一品阁的人了,请尊使另寻高明。”简兮提步要走。
侯平面不改色:“郡主是您的故友,您难道不在意她的安危吗?刘玄德宠爱刘禅,他不会让郡主生下这个孩子,必要时他会怎么做,你我心知肚明。在下会想办法劝郡主离开,姑娘帮个小忙即可。”
“抱歉,这件事我办不到。”简兮依然拒绝。此时放孙小妹离开,不但对她身体无益,还是影响荆州局势。孙权想要妹妹回江东,绝非让她探望太夫人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