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官一族善于韬晦,从不与青云派正面交锋,遇见青门派的人礼遇有加,甘愿奉青云派为武林至尊,所以两派之间才从未发生冲突。
但凌劭并不赞同父亲的守成之法。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青云派已经占据武林至尊的宝座近百年,父亲养尊处优日久,现在养虎为患,将来必尾大不掉。
他一向敏锐,洞察世事,熟读兵书,又经过这些年的历练,知道上官如今的隐忍谦卑是因为其在中原的根基还不够深,假以时日,青云派的地盘会被他慢慢鲸吞,以他这种残忍嗜血的秉性,到时一定会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此番举办武林大会,上官飞刀带了百位扈从前来,还包括他的养子兼门下第一剑客柳葵,声势十分浩大,在外人眼里,此举许是上官响应拥护青云派的至尊地位。
但在凌劭看来,以上官飞刀的狼子野心,此番前来,绝对是有试探挑战青云派的意味在里面。
于是多番考量之下,凌劭预备在今晚以青云派少主的名义宴请上官飞刀和其养子柳葵,让姜彧和青云派几位堂主作陪,提前与之交锋,探其虚实,也借此机会弄清苏家被灭门的真相。
等凌劭和姜彧他们走后,苏青青卧床修养,预备养好精神以应对晚上这场暗战。
不过须臾,就听到了敲门声。
灵溪手执托盘,端着鸡汤,袅袅婷婷地进来了,仍旧是素雅清丽的模样。
见到她,苏青青的脸,唰的一下就变得通红。
她忍不住披衣起身,却又不敢上前迎向灵溪,口里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灵溪姑娘......”
苏青青那局促不堪的模样不禁让灵溪在心里暗自发笑。
倒真以为自己倾心与她了。
灵溪莞尔:“苏少侠,这鸡汤是奴婢配着鹿茸党参枸杞用小火熬了一上午的,最是补血益气。昨夜您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补一补才是。”
灵溪将托盘放下,端起汤碗双手奉给她,她这姿态让苏青青红着脸低了头,局促地接了过来,本想一饮而尽,却不忍牛嚼牡丹地糟蹋了她心意。
她只好端着碗,一声谢谢堵在嗓子里,还没说出来,便听到了少女清婉的声音,“苏少侠,您喝吧,奴婢告退。”
苏青青赶忙撂下碗,也顾不得喝汤了,连忙喊住她,“灵溪姑娘,今晚你就待在这,不要去别的地方了。”
灵溪不解:“苏少侠这是何意,晚间我需得去管事那里点个卯。”
苏青青不能和她道明原委,只能道:“因武林大会将开,这些日子外面聚集了许多三教五流的人,你这样的姿貌,我恐你夜晚出行遇到不测。”
听到这,灵溪露出清甜的笑容,水灵灵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只看得苏青青浑身都不自在。
她柔柔道:“谢谢您的关心,但是青云派门户森严,外来宵小一概不得入,奴婢来这里九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晚上照常去管事那里应个卯,您不必为我担忧。”
苏青青躲闪着她的目光,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难言的滋味。
想起自己刚开始对她的冷漠抗拒,不觉羞愧难当。
这样一个绝世佳人,对自己一片真心相待,如此温柔妥帖的照料,让背负血仇孤身闯荡江湖的苏青青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虽然和两个义兄肝胆相照,但是男女有别,没有受到过这些细微处的关心。
这一刻,苏青青有些遗憾自己不是一个男儿身,否则一定会娶眼前这个少女为妻。
她低着声音谆谆嘱咐:“近些日子里千万当心,无事不要出门。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姑娘一定来告诉我,我替你尽心尽力处置,权当报答姑娘这些时日对我的悉心照料。”
灵溪没有回应,只是屈膝向她福了一礼,轻声道:“您趁热喝了汤罢,奴婢告退了。”
她离开了。
苏青青看向那碗犹在散发着热气的鸡汤,小心翼翼地端了起来,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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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华灯初上,天一阁的宴厅内,各色美酒佳肴都被美貌婢女们手持托盘,鱼贯送入。
苏青青坐在最下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屏气凝神地观察着坐在主宾位子上的两个人。
上官飞刀威武雄壮,一袭黑袍,颇有枭雄之风。凌劭和他饮酒谈笑,见他沉着应对,进退自如,却对苏家灭门一案避而不答,心里已是有了数。
而他的养子,那个戴着面具的剑客柳葵,自始至终站在上官飞刀的身侧,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剑,冷冷地盯着角落里的苏青青。
那如冰的目光让苏青青心里陡然一惊。不知这个戴着面具的怪人是不是认出了她是那晚的黑衣人,那冷冷的目光透着不善。
凌劭与姜彧见柳葵紧盯着苏青青,于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有了一个想法。
姜彧温声询问:“柳少侠,缘何不饮不食,可是不对胃口?”
柳葵冷冷说:“不喜。”
他在西域长大,不喜这些中原食物。
上官飞刀笑声浑厚,作出解释:“小儿性格冷僻,也不爱中原美食,凌少主,姜少侠,你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姜彧轻摇折扇,浅浅一笑,“哪里,柳少侠剑术超人,乃上官帮主门下第一剑客,自是有些傲气。只是不知比起我凌兄的剑术,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