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萧晔死前的警告、傅君珮的表现,还有掌印邱敏的隐晦提示, 灵溪断定, 她如果真想问鼎帝位,傅君珮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纵容她。
之所以他沉默, 是因为她现在还只是太后, 只能垂帘听政, 不能像皇帝一样乾纲独断,拥有绝对的统治权。她目前仍是受制于他的。
若是她觊觎帝位,他绝不会手软。
而等到萧晔年满十八岁,可以亲政,她也许连听政权都要被他这个首辅给名正言顺地剥夺了。
她已经成功熬死了萧晔, 也初步接触到了权力中心, 甚至连手握重兵的崔衍都已经开始偏向她。
当然,灵溪很清楚, 崔衍的靠拢不是因为他真的认可自己当掌权人, 而是靠着她有意识地散发自己的女性魅力。
在必要的时候, 她不介意利用自己的美貌去达到一些目的,更何况如果获得崔衍的满分爱意值, 增加打脸爽度,她也同样能得到额外的6个月生命奖励。一举几得, 何乐不为。
她目前最迫切的是要推进傅君珮这边的进程,同时拿到那道威胁她的诏书焚毁。到这个世界都这么久了, 她还没听到小8开始进度播报声。
这代表她连一半的任务进程都没完成。
这样的进度无疑是令她感到挫败的,但是现在,看到这张手帕,又令她莫名有了信心,即便冷漠骄傲如傅君珮,也不是无懈可击。
灵溪将手帕揣入怀里,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太师椅上,铺开一张宣纸,又让福麟找来了一些颜料,便开始挥笔作画。
灵溪的画技在上个世界师承姜彧,虽然不能说是炉火纯青,却也颇得了他的一些真传。
寥寥几笔,纸上的人物便已见雏形。
沉浸在画画中,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她正画得入神,便听到外面传来阿圆故意提高的音量。
“太傅,您可算回来啦,太后娘娘正在里面等您呢。”
灵溪未曾停笔,仍旧在给梅花上色。
她听到了那很轻又很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停在了内室的门口。
她点完最后一颗梅花,终于放下了画笔。
灵溪坐在位子上,抬头看向他。
傅君珮今日穿着便服,青罗衣,白纱中单,黑领黑边,戴着黑色的朝冠。
灵溪默默地在心里点评了一下,这男主是真的正,无论是那清绝秀出的容貌,还是这通身的气度。颜正,气正,从纯女性的角度,他无疑是很符合自己审美的。
只是这男人此刻的神态真的很招人嫌。
他看她那叫什么眼神?冷漠、鄙薄?带着男权凝视下的批判?
就因为她不请自来,闯入了他的内室。
灵溪在心底冷笑,她都还没点破他私自藏着自己的手绢呢。这人真是将双标玩得叫一个彻底。而且还在背后配合起萧晔来要一起阴她。
真是又虚伪,又冷酷,又双标。
但她也不是没有筹码的。至少她今天知道了,她前几次的主动靠近不是没有成效的。
想到这里,灵溪在短暂的冷寂后,袅袅地站起身,看着他,轻轻开口,“听福麟说,太傅要搬出宫外居住?”
“是。”他蹙着眉,在审视地看着她,没有一秒钟的迟疑,回答的言简意赅。
“是为了避嫌么?”她缓缓走向他,声音柔似烟雾。
发现他薄唇微抿,眉宇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灵溪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
要不是今天有了新发现,她真能被他这副冷峻模样给唬住。但是现在,她已经有恃无恐。
他冷淡的目光越过她,投向了书桌那里。发现桌面上摊着某人刚完成的一幅画作,黑秀的眉不觉蹙得更紧了。
他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眼前乌发素衣的绝丽美人身上,淡色的唇角微微牵起,露出一丝堪称嘲弄的笑意,“太后今日的所作所为,不是正好验证了臣应当尽早离宫的决定。”
灵溪莞尔一笑,“你又要说我不知检点了是么?”
面对她水润黑亮的眼神,他收起了那丝笑,回答的冷硬而不留情面,“先帝的遗诏,臣已经选择让步,如果您再不知道进退,臣或许会改变初衷。”
灵溪听到这话愈发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又甜又脆,娇滴滴的,百灵鸟似的动听。
在他冷锐的视线下,她笑着走到他的身边。
这位冰冷的美男子,玉雕似的挺直鼻梁渗出微微的汗意。
灵溪拿出怀里的手绢,抬手为他轻轻擦拭,“你何必这样严厉?”
傅君珮垂眸凝着那抹淡紫,漆黑的眸子里有某种异样的情绪在涌动。过了一会,他才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继续擦汗为他的动作。
他对向她的黑瞳幽幽发冷,一字一句地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觉得我还不够容忍你吗?从先帝驾崩时,我就在忍让你,可你却在一步步得寸进尺,接下来还想要做什么,效仿傅太后,坐拥三千面首?”
感受到他的冷怒,灵溪收起了刚才的戏谑,神情蓦然变得清冷。
她的语调也变得冷了,“我要你喜欢我,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