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曾经天造地设的一对,最后她入宫成了皇帝三千后宫中的一瓢,而他却为了她终生未娶。
方才庄宁在小夏子面前说的,既不全是真话,也不全是假话,而是真中掺了假,假中掺了真,最能够让人信服,哪怕是皇帝也看不出来异样。
至于真正的证据,早就已经被她销毁了,哪怕皇帝起了疑心也查不出来任何端倪。
“娘,您记住,女儿从未有过什么青梅竹马。女儿只是被员外长子欺负,而被迫委身于申家二郎的可怜之人。”
庄宁一字一顿地说着,仿佛语速慢一点,就能够让自己也信服。
“女儿在后宫中,找到了今生唯一的依靠,此生爱过的人唯有陛下一人。只有这样,庄家才能活命,女儿的孩子才有未来,您记住了吗?”
庄宁的声音近乎悲鸣,这话引得庄宁的爹低下了头,庄宁的娘泣不成声。
“宁儿,爹娘记住了。”庄宁的爹娘惋惜道。
庄宁和爹娘用了些新做的酥肉蟹粉酥,庄宁的娘止不住地夸宫中就是讲究,就连一盘糕点都做得与别处完全不同。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娘要是喜欢,就带些回家吃吧。”
庄宁漫不经心道,心中所念,依旧是那轮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她永远够不到那轮明月,明月的光辉却一直照在她的身上,也照进了她的心里。
其实皇后当年对宁贵妃的指控,并不全是污蔑。
深宫何其寂寞,庄宁当日当真忍不住看了一眼申家二郎的小像,就被眼尖的细作看了进去。哪怕事后小像已被她烧毁,也已于事无补。
庄宁为此走入冷宫一趟,也终于学会了将心事永远埋藏于心间。到了鬓角已经有了白发的年纪,庄宁终于学会了放手。
其实从庄宁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她与申家二郎便再无可能,只是曾经的她不甘心罢了。
当年听说有妃嫔设计撤下了她在皇帝面前的绿头牌,庄宁的不在意不是装出来的,她曾幻想过为他守身如玉,但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不得宠怎么能活呢?
那年,他们在杏花树下私定终身的承诺,终究变成了儿时的荒唐戏言。庄宁为了襁褓中的婴孩,最终不得已成为了皇帝的宠妃,成为了仅次于皇后之下的存在。
只是,如果让她重选一次,她宁愿家破人亡,也要斯人如故。
慈宁宫门口。
门外等候的侍卫轻咳两声,示意着此次探望的时间已经够久,必须要快些结束。
“爹,娘,你们在外面吃得、穿得、用得不好了,尽管托人告诉我。有人对你们不好了,也尽管托人告诉我,女儿如今能够保护你们了。”
庄宁伸出双臂,环抱住双亲,细心叮嘱着。
庄宁的爹娘出门后,回望了一次又一次。皇城这么高又这么深,一眼望过去深不见底,他们不知道,今日一别,是否有机会再见面。
直到庄宁的爹娘马上要淡出她的视线,庄宁又跑了过去,在他们的耳边说了一句:“如果在外面再见到他,替我说一句抱歉,还有,劝他别等了,早日找个好姑娘娶了吧。”
而我,将终身囚于宫中,作为对我背叛的惩罚。
后半句庄宁没有说出口,宫门马上就要落锁,侍卫们也催着庄宁的爹娘早日离宫。庄宁没不再有任何表情,平静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双亲。
宫内红墙恢弘,锁住了世间多少痴情。
皇后宫中。
自从皇后失势之后,宫中待遇自不比往常。
一开始,宫人们还忌惮着她是皇后,不敢过分造次,结果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帝来瞧她一眼,便知道皇后不过是名存实亡,皇后便也落得个和其他不受宠的妃嫔一个待遇。
被禁足数日后,皇后的宫中已经端不上来一壶热水,皇后想要喝口热茶灌个汤婆子暖暖身子,都需要亲自烧水。
皇后金枝玉叶,哪里是会做这些粗活的料子。这不,倒个茶便弄得沸水四溅,不小心溅到了藕白的小臂上,肿起一些细细小小的、密密麻麻的水泡,又痛又痒。
皇后忍不住高声惊呼,再也没有了从前皇后的架子。
偏偏正当皇后痛苦之时,一双细足踏进了皇后的宫中。
自从皇后失势以后,从前巴结她的莺妃、燕妃也与皇后自觉断了来往,皇后的宫中空空荡荡,平日里连只飞虫都不愿进来。
皇后难得听到推门声,一时也顾不上烫肿的手臂,直直地便向声音的方向望去。
她如今已然失势,还有谁愿意来看她呢?
【注释1】外戚:外戚是指皇帝的母亲或妻妾娘家的亲戚。
【注释2】关元穴:位于人的下腹部,肚脐下的三寸左右。
【注释3】小字:古代的“小字”通常指的是乳名或小名,也就是孩童时代的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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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秃黄油拌面
皇后向着门外的方向望去, 却见来人不是旁人,竟是庄宁。
庄宁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身着一身云锦【注释1】, 身段明艳动人。从前只穿在皇后身上的昂贵布匹, 如今却穿在了她最恨的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