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隐将木盒推到晏吟秋的面前,解释道∶“北域是距离幽冥海最近的地方,晏绯既然遭到龙族追杀,倒确实有可能前往此处。”
晏吟秋闻言更是焦急,追问道∶“那秘境是在北域的何处?”
“秋娘,你先别着急。”
姬隐按下了晏吟秋起身的动作,低声道∶“怪就怪在这里,那处秘境至今尚未开启,但种种迹象却表示晏绯确实是在此消失的,但却不知她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开启的办法九重楼已经试过了许多次,至今仍尚未有所定论。”
姬隐犹豫了片刻,又补充道∶“我也特地去看过了,那应该是一处陨落的龙族秘境,只能等再过些时候,再试一试别的办法了。”
晏吟秋轻轻叹了口气,“目前也只能如此。”
如今晏绯生死不明,但至少现在还有消息,好歹有些希望,也总好过漫无目的到处搜索。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一下。”
姬隐顿了顿,见晏吟秋看了过来,他淡淡道∶“凌飞云打算娶你的堂妹晏皙蕤。”
“晏皙蕤?”
晏吟秋闻言皱了皱眉,神色古怪道∶“凌飞云为什么突然要娶她?”
“白龙一族与黑龙一族急于联手,现在竟也学起寻常人类世家大族联姻的那一套了。”
姬隐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挑眉道∶“更何况你如今身在太虚宗,他们也不敢上门抢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晏皙蕤。”
“晏皙蕤竟然会同意?”
“这倒是不知,不过她看起来倒是挺乐在其中的。”
除了晏吟秋以外,姬隐对龙族其他的龙倒没有多在意,顶多也就是听一句闲话,反倒是晏吟秋对此却有些不置可否。
以她对晏皙蕤的了解,估计此事没有姬隐所说的那么简单。
晏吟秋垂眸细想了一会儿,倒是率先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又问道∶“那九幽瞳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吗?”
“九幽瞳本就起源于中州江家所有,除了江家和太虚宗外,外面能查到的不过只是只言片语,做不得数。”
姬隐随手翻着晏吟秋搁在旁边的话本,有些不情愿道∶“那个江景鹤……他不是应该知道吗?秋娘为何还要来问我?”
“当然是因为比起他,我更相信你了。”
晏吟秋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姬隐,声音格外轻柔,话尾像是带着钩子一般撩人心弦。
“真的吗?!”
姬隐陡然一喜,他下意识握住了晏吟秋的手,刚要含情脉脉地表明心迹,晏吟秋就已经冷了脸色。
“当然是假的。”
晏吟秋轻描淡写戳破了姬隐的幻想,淡淡道∶“江景鹤不老实,你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东西”
“我会问你是因为仲长芜将太虚宗内有关九幽瞳的典籍全部销毁,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记录,江景鹤自己都不清不楚的,弄不明白。”
“我和江景鹤可不一样,他和他师尊学了一肚子的坏心眼,谁知道背地里偷偷干了些什么。”
姬隐毫不犹豫在晏吟秋面前说着江景鹤的坏话,见晏吟秋没什么反应,他又默默把话题绕了回来。
“江景鹤不成事也就算了,太虚宗内不还有其他人,听说太虚宗宗主江轲也出身中州江家,只不过是因为与仲长芜关系不好,所以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还有你们那个兽峰的首席长老叫什么来着,就是喜欢养蛇的那个。”
晏吟秋皱了皱眉,淡淡道∶“黎尧。”
“对,就是他,他好歹也算和无骓道尊一个辈分的,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总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晏吟秋闻言手指微顿,有些烦躁地闭上了眼。
她当然知道黎尧多多少少会知道些什么,只不过她实在是懒得和黎尧交涉,本来一个姬隐就已经够烦人了,黎尧的存在就更是烦上加烦。
姬隐见晏吟秋这副表情,便知道她不想看见黎尧,干脆自动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若是秋娘不喜欢,那我便让人再查查,左右这江家人这么多,总有会知道内情的。”
眼见着晏吟秋眼睫微颤,姬隐更加得寸进尺,他含笑凑到了晏吟秋的面前,问道∶“不过我为秋娘做了这么多事,秋娘会给我一点奖励吗?”
晏吟秋抬眼看他,那张与仲长芜相似的面容就在她的眼前,只不过仲长芜向来喜欢装模作样,不管什么时候都端着那副清润如玉的姿态,姬隐却惯会做小伏低,就算是有张君子面孔,在他身上也带着几分诡谲。
他的指尖搭在晏吟秋的膝头,语气中却暗含着笑意,轻声说道∶“别的我也不求,只是江景鹤有的我也要有。”
晏吟秋凝视了他半响,忽而道∶“好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昨天确实给了他一点奖励,现在想想确实也该对你一视同仁。”
姬隐闻言一怔,倒是没想到晏吟秋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小心翼翼道∶“……是什么?”
晏吟秋的手指流连在姬隐的脸颊,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笑吟吟道∶“昨天刚扇了他一巴掌,你也要吗?”
第49章
“你打了江景鹤?为什么?”
姬隐难以置信地看向晏吟秋,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奖励他?”
“只有你才会觉得打一巴掌是奖励吧。”
晏吟秋盯着姬隐那张熟悉的面容,手中力道不由得更重了几分,几乎是泄愤一般扯着他的皮肉。
姬隐对此没有半分反抗,晏吟秋见状唇畔隐约浮现起一丝笑意,问道∶“你知道每一次我看到你这张脸都想做什么吗”
“哦?”
姬隐微微仰起了头,神态流转之间,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平静沉稳,眼角眉梢间是浅淡的疏离,彷如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高洁傲慢,全然不见方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对仲长芜的模仿极为精到,不管是从行为举止还是眉目神态来看,如今都与仲长芜别无二致,即使晏吟秋与仲长芜相处数年,在一瞬间也难以分辨他们的区别,下意识恍了一下神。
姬隐见状微勾唇角,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问道∶“所以呢,秋娘你想做什么?”
晏吟秋的神色有些微妙,她的手指划过姬隐的脸颊,意有所指道∶“姬隐,你这张脸真的太像了。”
“像到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这张脸皮给活剥下来,看一看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扒下来做什么?一具再好看的皮囊只要没了血肉的滋养,便会干枯丑陋,没有收藏价值。”
姬隐假装不知,他故意曲解晏吟秋话中的意思,微微侧头想要去啄吻她的指尖,却被晏吟秋毫不留情地按住了下巴。
“当然是剥下来做一把人皮扇子,夏天拿来扇凉正好。”
晏吟秋细细打量着姬隐的脸,似乎是当真在思考可行之策,她的指甲很尖利,只是轻轻一动,顷刻便在姬隐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秋娘,你的指甲似乎有些尖了。”
姬隐吃痛的皱了皱眉,但他依旧没有反抗,甚至连自己的姿势都没有半分变化,只是主动开口提醒了一句。
“是吗?我倒觉得现在就很合适。”
晏吟秋的指尖点在姬隐的脸颊上,尖利的指甲甚至陷入他的皮肉,轻柔道∶“一个龙族若没有锋利的爪牙,那怎么剖开血肉,挖出灵根,又怎么将别人的心从胸腔里给掏出来呢?”
“好残忍。”
姬隐闻言喟叹了一声,他的目光微沉,惋惜道∶“那如果死在你手上,应该会很痛苦。”
“或许吧,不过死人又不会说话,就算是痛苦,也只能忍着。”
晏吟秋微微勾唇一笑,手指随意把他脸上的血迹给抹去,淡淡道∶“不过他们死的时候确实叫的很惨,只可惜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听见。”
姬隐挑了挑眉,他盯着晏吟秋半响,忽而拉过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衣领探了进去。
晏吟秋触到了他身上冰凉的皮肉,脸色登时一凛,下意识想要把手给抽回来,但却被姬隐死死按住了她的手腕。
姬隐牵着的她手沿着自己的锁骨下滑,最终停在了距离常人心脏向右偏移一寸的地方。
“如果要杀了我的话,最好是这里。”
姬隐抬眼看晏吟秋,他的目光清凌凌的,就像他整个人一样,身体永远像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坚冰,即使是外头的日光照进来,也依旧无济于事弥补不了半分。
晏吟秋指尖微顿,她能感受到在皮肉之下,那颗心脏正在极其微弱的跳动着,如果不细细感受,那微弱的跳动甚至已经近乎于无。
“用剑刺向这里,可以一击毙命。”
姬隐忽而露出了一个笑容,又恢复了之前玩世不
恭的状态,笑道∶“凭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相信秋娘总会对我有些不同,就算是要杀我应该会给我一个痛快吧?”
晏吟秋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活都没有活明白,现在已经开始想死了?”
“活有活的好处,死自然也有死的好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姬隐叹了口气,默默将脸颊靠在她的手背之上,垂眸遮住了自己眼中复杂的神色,轻声道∶“如果能死在你的手里,那也算不上亏。”
晏吟秋闻言却冷哼了一声,径直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想得美,我更喜欢把人挫骨扬灰,一步到位。”
————
江百里带着江菱华去了宗主殿,因而兽峰派来的是管事长老的大弟子李恪带领新弟子入门,可林逸朗左等右等,硬是没有等到李恪来寻他。
最开始的时候好歹还有师渊作伴,可到后面赤焰过来了,就连师渊也高高兴兴去了药峰,只剩他一个人还等在这里。
林逸朗不知这流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归雁峰闲逛着,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指望着能在哪处能遇上李恪,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林墨的住处。
今日是内门弟子进入内门的日子,林墨心中不快,更看不惯别人这般得意,直接对外称病闭门不见。
同样都是打着晏吟秋的名头碰瓷,偏偏林墨连照着他学都学不明白,看着就让人觉得可笑。
林逸朗本就因为林微微的突然反水而心生怨恨,奈何实在动不了她,只能把火撒在林墨的身上,刚要准备上门嘲讽一番,脚步便猛然顿在了原地。
今日特地辞了带新弟子入门之事的崔润正站在不远处安慰着林墨,隐约能听到几句对话。
“林师弟,再稍微忍耐些时日吧。”
崔润从储物戒中拿出几本心法和剑谱一并交到林墨的手里,嘱咐道∶“莫要声张出去,这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最适合你修习的心法,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多看多练,早晚有一天能顺利进入内门。”
“多谢师兄,打从进了太虚宗之后就是师兄在帮我,如今落魄也只有师兄过来安慰。”
林墨似是有些触动,他抿了抿唇,感动道∶“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师兄了。”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我们同样出身苍岚城,大家都是同乡,本就应该互相照拂。”
崔润冲他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宽心,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林逸朗在暗处看着两个人兄友弟恭的模样,神色不由得变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