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迦噎住，“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还有点人类血脉，我的母亲是一个人类，我父亲是兽族。”
就算是骨头，也是有触感的。
百里辛的指尖顺着指关节摸索下移，一点一点描绘着五指的形状，一边描绘，一边还不忘打着圈圈。
来自五指的刺激反而比来自皮毛的刺激更重，那是直接撇开肌肤，直戳入骨的触感。
帝迦的眼眸渐渐变成了幽暗的蓝色，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问道：“你还不松手？”
百里辛：“精灵族呢？精灵族和你有什么关系？”
帝迦：“……”
呵，大逆不道的逆徒。
现在连师父都不叫了？直接改成“你”了？
他用力深吸一口气，“好，我全都告诉你。我父亲有兽族和暗夜精灵族的血统，我母亲有人族的血统，所以我有三个种族的血统。我母亲分娩我的时候刚好遭遇屠城，她当时遭遇了诅咒，诅咒也顺便关联到了我。”
“不过因为我人族的血统只有二分之一，所以我只转化了一半。”
“我被一位人类魔法师收留，我也能够正常成长，只是在成年后就不再老化。寿命几乎和亡灵族一样长寿，甚至还不会死去。”
“在我的身体里，有兽族、暗夜精灵族、人族和亡灵族四种特征，我就是预言中的‘混血’。”
“注定终结世界的‘混血’。”
“但我并不想终结世界，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预言中我会终结世界。”帝迦俯视着青年，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个人类魔法师对我很好，他带走走遍了巳比大陆，这片大陆不光只有亡灵族，还有其他种族。他们不该为了亡灵族的解脱而陪葬。”
百里辛：“所以为了阻止预言，你尝试过自杀？”
帝迦身体微怔，百里辛藏在皮毛中的手掌滑动，摸到了一处处狰狞的伤口，“这些伤口是什么？”
“没错。”见事情瞒不住，帝迦也没了隐瞒的心思，“你很聪明。当我知道将来我会终结世界之后，我尝试过从我这里把预言终结。但我死不了，每一次死亡过后，我的身体都能快速地愈合，这可真是‘多亏’了亡灵族的特性。”
“从我这里不行，我就开始寻找预言中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是你。”
帝迦顿了顿，“我找了你很久。”
百里辛：“你想杀了我。”
帝迦声音一滞，脑海中浮现出青年躺在血泊中的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画面，自己的胸口就仿佛被一只残忍的利爪用力攥住，钻心刺骨地疼。
“抱歉。”帝迦卸下全身的力气，甚至不敢去看青年，“现在不会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没日没夜寻找青年，只是为了杀了对方，帝迦就由来地心虚，心虚到想原地自戕。
哎，自戕又戕不死自己，好烦。
“别人也不能随便杀啊，至少得看看该不该杀。”百里辛干脆跟没上过几年学的帝迦讲起了道理。
帝迦赶紧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
？？？等下，谁才是师父？
百里辛满意地点点头，并给了帝迦一个皮毛抚摸安慰，“好，那我原谅你了。”
帝迦：“……”
要不我给你磕个头谢谢你？
百里辛：“然后呢，你是怎么去的亡灵族？”
“然后？”帝迦连最后一点脾气也被百里辛训没了，“然后我在巳比大陆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你，想着既然你……预言中提到预言之人会成为亡灵族的皇后，我干脆守株待兔，去了亡灵族。”
“我这个样子也好解释，就说自己是兽族转换。听我说，亡灵族智商退化，普遍都很笨，不会有人发现手掌的区别。”他顿了顿，总觉得哪里没说话，又换了一个方式，“主要是他们不如你聪明。”
聪明，可不是嘛。
谁能有我徒弟聪明？
混血的身份我藏了一千年也没人发现，徒弟两三天就发现了。
徒弟真棒，不愧是我帝迦看上的徒弟。
“再后来，我发现不朽王小动作不断。为了限制他的行动，我隔三差五就杀他一次。后来杀着杀着杀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来上那么一次，把他杀怕了。”
百里辛：“……”
不朽王也挺惨。
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死，撵又撵不走。
这个boss些微有些可怜。
百里辛：“那我手里的蛋呢？又是什么？”
“后来，我也是从不朽王身上忽然想到的灵感。”帝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弱也有弱的好处，如果我变得很弱，就算预言真的发生，我的力量也不足以终结世界。所以我就把我大部分力量抽离出来封印成了这颗蛋，扔进这里让骨龙守护着。”
百里辛：“……”
难怪骨龙对这个这么嫌弃，原来是在替别人养孩子。
头顶有点绿啊，骨龙兄弟。
“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帝迦松开了百里辛，“你有什么想说的？”
害怕他吗？
怨恨他吗？
百里辛：“也没有特别吃惊啦，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你混血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你竟然还有精灵族的血统。该说的我也刚说了没多久，还是那句话。你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任何身份，你就是我师父。我和你，跟别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