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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过完元旦那天起季让除了复习,就是考试,然后再复习,再考试,压根抽不出一点时间忙别的,整整两个星期的期末考试周,季让就有整整两个星期没跟陆鹿见着面,仅有的联系就是打电话打视频,但陆鹿又担心影响到他考前复习,每次还没聊多久就把电话挂了说他发信息,但发着发着她人就没了,店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围着她转,季让就放下手机安心复习去了,等她回他或者想他找他的时候再接着聊,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他彻底考完。
  季让在最后一门学科考完的当天下午把放假回家的东西拾掇好纳进行李箱,不过他不是要回家,而是去陆鹿家,也是知道他考完试可以离校,陆鹿这会儿已经在来接他的路上了。
  宿舍其他人也在收整行李,除了陈天韵,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今天统统收拾好了,他也未必能坐上他爸妈来接他姐的车,说不定他的位置又被雪碧霸占了,不如考完试上床好好躺躺来得舒服。
  “你们都什么时候走?”陈天韵问了一嘴。
  李净拣了几件衣服和两双鞋扔进箱子里,又把电脑装进电脑包里,他拿起桌上放着的打火机和烟:“我晚上走。”
  “那还早,上号来几把?”陈天韵点开游戏,靠在床栏边上一边等游戏加载,一边问剩下的几个,“那你们呢?”
  季让蹲在衣柜前,翻出陆鹿送的那双差点出了意外又劫后余生最后被他装好塞进衣柜下层最里面的鞋子,拆开外层的白色防尘袋,鞋盒崭新,他像第一次收到这双鞋一样小心地打开,但打开的心情与当时截然相反,季让调节好鞋带,穿上鞋,扯了扯鞋舌,再系上鞋带,心情颇好地审视一番。
  他在其他人都回答完陈天韵后才开口:“我一会儿就走。”
  游戏里在禁英雄,陈天韵让李净把软辅办了,见自己讨厌的英雄被禁了,他才开口:“这么快,你都买好回去的高铁票了?”
  “没有,陆鹿来接我。”季让提到她还有点小傲娇。
  他现在是宿舍幸福使者的大红人了,失而复得,和喜欢的人重归于好,连考试周那种煎熬的日子都有女朋友的电话陪着帮着充电,跟他们比起来一点也看不出被考试折磨的惨样。
  自从上次坐他们车回来,陈天韵就已经见识到爱情的力量,简直是色令智昏,丧心病狂,还见色忘友!他脚都扭了,居然还把他一个人丢在楼下让他独自乘电梯,好歹把他送回宿舍再走啊!就这点小事,陈天韵在宿舍控诉了不知道多少天,所有人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他还没说够。
  李净知道他们复合也是陈天韵回来那晚,他的第一反应跟陈天韵现场听到的第一反应如出一辙,貌似……还要激烈一点,陈天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转述给他之后他没话说了,感情这东西可真他妈的复杂,当然,他也没忘记嘲笑季让上赶着承认给人当男朋友这件事,可笑话完他就笑不出了,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段没谈过的恋爱,他也真能坚持,居然还坚持到美梦成真了,不过……这梦能一直成真吗?他听完当着陈天韵的面感叹了一句。
  陈天韵想起被陆鹿在车上说的那句:没必要同一个感情之外的人讲感情。他跟李净说道:“你管他能不能成真呢,解铃还须系铃人,感情这事你得让季让自己去参透,就比如你告诉他陆鹿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也义无反顾地去找人家嘛?再说了,感情这东西说得通的都不叫感情了,说不准,幸运女神眷顾还真让他成真呢?”
  李净没再说什么,后来看他们不是视频就是电话的,次数多了,他也跟着习惯了,起码她愿意给季让一个男朋友的身份就已经挺让他意想不到了,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刻板印象对他刻入得还挺深的,即使陆鹿跟季让谈到一块了,即使他相信季让看人的眼光,即使……他也不敢相信陆鹿,这样一个交游广阔且什么都不缺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因为一个人一段感情去约束已经脱疆的自己,太难了。
  陈天韵没他想得多,毕竟圈子不一样,对人的看法自然而然会跟着改变,他已经习惯被季让不经意间喂一把狗粮了。
  陈天韵说:“诶哟,瞧给你能的,不就是女朋友来接一下啊,有什么稀奇的?”
  季让摊摊手,起身把收拾好的行李箱顺到墙边,陈述事实一般说道:“我觉得挺稀奇的,起码,你没有。”
  “季让你……”陈天韵哽了一下,被他‘攻击’得差点吐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杀狗了杀狗了杀狗了!有没有天理啊!”
  宿舍里的人见惯了陈天韵的大呼小叫,对于他的一惊一乍更是心如止水,李净抽了口烟,将烟头的烟灰掸落,笑道:“不是你自己嘴欠找虐,嚎什么?”
  陈天韵瘪了瘪嘴,‘切’声道:“我都被塞狗粮了,嚎两声怎么了?难不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嚎,嚎,嚎,你想怎么嚎怎么嚎,但你能不能先看着点对面中路啊,我的红差点被拿了。”李净翘着腿,朝他说道。
  “我他妈在帮你看蓝。”陈天韵回他。
  “……”李净。
  游戏开局五分钟,陈天韵送了全场的第一个人头,李净蹲在草丛里看着他跟个傻逼一样往敌方防御塔下面走,陈天韵原本是想跟李净打配合搞死对面中路,结果他爸突然给他来了个电话,他赶紧换上校园网,开了免提,是他妈妈的声音:“儿子啊,你们学校不放家长进来,姐姐的两个箱子重拿不了,你去帮她搬一下。”
  “你们都到了?”
  陈天韵从床上坐起来回话:“妈,我这脚还没好透呢。再说了,女生宿舍男生进不去,我就算是想帮也帮不了啊!”
  更何况他现在还在排位,才开局没多久,根本没法停。
  “你姐已经在楼下了,你去帮她推一个箱子就行了。”他妈说。
  陈天韵嘴上说着知道了,身体却没动,他多嘴问了一句,话很委婉:“雪碧来了吗?”
  “来了,在后排趴着呢,雪碧,来,哥哥叫你呢。”
  雪碧在电话里汪了两声,陈天韵叹了口气,果然又是这样,他笑了两声:“知道了知道了,我找人帮一下我姐。”
  电话挂断,陈天韵笑眯眯地喊了声季让:“你不是刚好要走吗,你顺便拐一趟去帮我姐提个箱子呗。”
  “为什么是我?”季让不懂是他耳朵出问题,还是陈天韵脑子有问题。
  陈天韵求他:“因为我们宿舍只有你见过她,别人她也不认识,求你了哥,我游戏还没打完,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
  季让看了眼时间,陆鹿也差不多要到了,他拖着行李箱,把另一个准备上床的苏途拉着陪自己,苏途这人比较好说话,也能理解季让把他喊上的行为,就跟着一块去了,不然被误会可就不好。
  女生宿舍楼离男生宿舍有段距离,一路上也都是考完试推着行李准备回家的人,他们到的时候赵秋月正挨着两个28寸的行李箱坐着玩手机,见他们来明显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地对上季让的眼睛。
  听见他说:“陈天韵有点事来不了,叫我们两个过来帮你一下。”
  赵秋月捏着斜挎包的包带有些紧张地嗯道:“谢谢……”
  苏途见状直接把她的两个箱子推着走了,毕竟是女孩子,箱子应该也不会重到哪儿去,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进出女生宿舍前有十几层的台阶,他拎起一个行李箱,重量能抵得上他两个箱子的重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妈要喊陈天韵帮忙了,这两个箱子给他一个大男人也拎不动啊。
  季让在后面把剩下的一个拎下去了。
  除了台阶,就是平路,赵秋月看季让手里已经有一个行李箱了,就推起她剩下的一个的行李箱。
  “你今天也回家吗?”赵秋月问他。
  季让走在苏途旁边,听她这话点了点头。
  好像……
  没什么话可说了……
  赵秋月的步子小,跟不上他们,她落在后面盯着季让的背影,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点喜欢季让的,即使她告诉自己季让不喜欢她她也还是会忍不住去多看他一眼。
  她就这么跟着他们后面走,影子映在前面,映在季让的身后,被他黑色的羽绒服隐没了不少。
  季让下楼的时候给陆鹿发过信息,也主动报备了要跟另一个舍友去帮陈天韵他姐搬一下行李这事,兴许是等得时间久了,陆鹿给他打了电话,问他还有多久。
  “快到校门口了。”他接电话的语气温柔,跟此刻温暖而不刺眼的阳光一样。
  陆鹿嗯了声。
  “今天放假车是不是不太好停?”季让问她。
  “是有点,车太多,我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停在路边了,离学校门口不算远,你出来应该就能看见我。”陆鹿告诉他。
  “好,我一会儿就到。”
  季让挂了电话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就比之前快了不少,连和他肩并肩走的苏途都开始慢他一步,苏途看他这副归心似箭的样子摇了摇头。
  出校门口,季让放慢步子四处看了一圈,在离学校门口十几米远的公交站台看见了站在车身旁等他的陆鹿。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阳光透过四季常青的香樟树叶毫不吝啬地落在她身上,她怕车多人多季让不好找,特地下车等他,深冬天冷,哪怕是这样晴好的天气陆鹿从空调车里出来也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她属于体寒体质,畏寒怕冷,等季让的这么会儿的功夫她两只手已经冰得没什么感觉了,她搓了搓骨节泛红的手,视线落在校门口与她对视的季让身上。
  他朝她挥了挥手,回头跟身后的男生说了两叁句话,就奔着她的方向一路小跑来了。
  行李箱上四个轱辘与地面摩擦滚动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他穿了她送他的那双鞋,陆鹿心脏莫名颤了一下。
  季让握着拉杆停在她面前:“等很久了吧。”
  他们有小半个月没见了,陆鹿从看见他的瞬间到他站在自己身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紧张,这感觉又有点神奇,她说不出。
  陆鹿摇摇头,替他打开后备箱:“还行,不算太久。”
  季让跟她走到车尾把行李箱搬进去放好,脱口而出一句:“冷不冷?”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加绒的卫衣,还有一件贴身的打底,陆鹿跟他比起来确实看着比较冷,他刚关上后备箱,冰块似的温度从后颈袭来,陆鹿又把手伸进来冻他,又好像在取暖。
  “这么冷?”他说。
  陆鹿轻飘飘地应了一声,但听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季让勉强适应她手上的低温,掌心包裹她的手背,覆盖她的手,把人牵着带上车。
  动作自然而又亲昵,落在旁人眼里道不尽的幸福。
  陆鹿坐进副驾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来时她已经喝完一杯热美式了,空了的杯子还搁置在储物台上没扔,上午她和阿琳赶着时间去了一趟Costco,往返都是她开车,下午又赶来接他,忙得几乎抽不出一点儿空子休息。
  季让在学校的这段时间陆鹿每天的作息时间都很规律,闹钟响了起床,时间到了上班,每天一个半小时的午休,下班也是在店铺打了烊后才走,就连徐诺菲喊她出来喝酒她都已经捯饬完自己准备睡觉了,导致她现在作息稍微紊乱一下她就累得不行。
  车里空调打得高,刚坐下没一会儿人就热了,陆鹿脱了外套扔到后排,阳光从前窗落在身上,照得她暖洋洋的,她调整好遮阳板化妆镜的角度,挡住照在眼睛上有些刺眼的光线。
  “先回家吧,店里今天就不去了。”她说完便开始阖眼休憩。
  太阳西沉,他们正好错过了晚高峰,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家。
  车开了多久陆鹿就睡了多久,直到左边驾驶位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小动静她才醒,听着有点像从口袋里掏东西的声音,陆鹿睁开眼睛,视线还没彻底清晰前注意到季让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她闭了闭眼,又重新将眼睛睁开,模糊感褪去了大半。
  “醒了,还以为你要再多睡会儿。”季让解开安全带,将手边的东西递给她。
  一张印着学校名称的银行卡被摊开在手心,陆鹿刚醒大脑还没开始运作,看着他有些发懵地问:“这是什么?”
  “银行卡。”
  她当然知道这是银行卡啊。
  陆鹿换了句话:“我的意思是你拿银行卡干嘛,给我送钱啊?”
  “上次和你提的事情,我认真的,没开玩笑。”季让解释给她听。
  如果季让不提陆鹿很大可能已经把这件事情忘了,她当时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想过他来真的,可就算来真的她也不可能真拿他钱啊,陆鹿强迫自己压下砰砰狂跳的心脏,大脑飞快地捋了一遍即将出口的语言,她推开他的手:“知道你不是开玩笑了,但我不要你的钱,你把先卡收好。”
  “开店这个事情我后来有想过,但你现在才刚读大学很多生活也才刚刚开始,你想啊大学毕业差不多就要开始工作了,最轻松的可能也就是你接下来的叁四年,季让你应该趁着年轻多玩玩,而不是给自己揽一大堆不应该在你未来规划里的事。而且开店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也不是什么好玩轻松的事情,我知道你可能是因为我才想要跟我一起开店的,但说真的你没必要把自己圈进我的生活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能明白吗?”
  季让看着被她推回的手,目光渐渐暗淡:“可是我未来的规划里一直有你。”
  陆鹿苦口婆心编织的一长段话就这么被他短短一句截住了,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怎么劝,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把一些没经历过的事情设想得过于简单化,可就是因为年轻,他会较真,较真到连开口的一句话都让她防不胜防。
  未来,未来这个词对于陆鹿来说太过遥远,她从来不是那种会畅想未来给自己规划蓝图的人,享受当下才是她的人生宗旨,所以当季让说他未来规划里有她的时候她直接大脑空了一下,但能接受,她没有很惊讶的极大原因是季让他这个人,他的性格,他所做的事,让她觉得他有这种想法于她而言并不意外。
  她的未来里会有他吗?陆鹿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她没预想过自己的未来,可现在却莫名的很想知道答案。
  应该会有吧。
  她在心底默默给出答案。
  陆鹿没再继续往下想,如果非要制造感情以外的羁绊,那季让有这样的想法也挺好的,她从季让手里拿过那张承载少年满腔心意的带着掌心余温的卡,动作突然得让季让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把卡从他手心抽走了,他看着她,听她开口:“季让,我觉得你可以换个方向,跟我开店其实并不是最稳妥的办法,现在餐饮行业的水很深,风很大,一抓一大把的都在搞餐饮,竞争激烈不说,保不齐以后会亏钱,说不定到时候真亏钱了我就不想开店了。”
  季让没懂她说这段话的意思,是在劝他放弃吗?
  “比起投资我的店……”陆鹿眉眼弯弯,像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她是认真的,“投资我吧,季让。”
  她晃了晃手里的银行卡:“这张卡呢我就先收下了,就当是你的投资资金,股票知道吧,道理跟那个差不多,但我比它更有保障。”
  季让还没从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回过神来,肩上陡然一沉,他被陆鹿按在座椅里,视线被她落下的阴影所遮盖。
  蜻蜓点水般的吻在他唇上短暂停留。
  她说:“投资别的可能会吃亏,但投资女朋友,稳赚。”
  季让有些懵,但手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腰,抓着她的胳膊往怀里一拉,陆鹿骤不及防地栽进他怀里,耳朵不小心蹭到他的嘴唇带起一片红晕,他的喘息声在愈发安静车内无限放大,在她身上无端挑起一团火。
  “有年限吗?”他问。
  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侧,陆鹿的声音有些发颤,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程度:“有吧……”
  “多久?”他的手隐隐握着她的腰。
  “等我不再是你女朋友,到时候我就拿着你的钱,点男模……”陆鹿话说一半,腰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一半,她撑着身子想去逗他,却发现他眼睛都红了。
  怎么办?她的小男朋友好像有点不禁逗啊。
  陆鹿捏着他的脸,义正言辞:“不过那是要等到你不喜欢我才行。”
  “你想都别想。”季让说这话的时候陆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捏他的脸玩,让他话里的架势全被她给捏没了。
  陆鹿松开手从他身上下来,拿起后排的大衣穿上,像摸小狗一样用指腹刮了刮他的下巴:“那要看你本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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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走剧情走剧情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