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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不至于,就是寻了个由头,将他们的爵位往下降了一级,郡主之下还有县主,可郡王之下却无其他王位了。
  谢容的兄长,被褫夺了王位后郁郁寡欢,不足三十便撒手人寰,他为当初自己错误的选择付出了代价,也用他的命给谢容上了一课,告诉谢容,站错队是什么下场。
  “小魏王马上要大婚,长安公主及笄了,风雨欲来,未来五年朝堂之上都不会安稳。”谢容想到朝堂局势,就心生怯意,她害怕自己的家人卷进去,兄长丧命给她的教训实在过于深刻,“值此风雨飘摇之际,万一我们行差走错,后果不堪设想!皇室的那群人是多么心狠手辣的性子啊,如果楚星着了他们的算计,要怎么办?方季才你今日阻我,是觉得你搭进去前程还不够,还要搭进去你女儿的后半生吗?”
  方学面色沉了下来,他看着谢容半晌,最后才幽幽一叹,“非我想如何,而是时局推着我,我不得不这么做。阿容,你怕当年舅兄之事重现,那你就不怕你我的儿女一辈子庸庸碌碌吗?”
  “平凡一生有什么不好!经历亲人死别之痛,还不如一开始便生在平凡人家!”
  谢容想起疼爱她的兄长,心中难过,红了眼眶,她兄长明明身负大才,却因生在宗室,不敢出头,怕皇帝忌惮。
  好不容易找到个心中明主,却原来所托庸人,争斗输了,还被推出去做靶,让皇帝出气。
  方学也惋惜舅兄的经历,但有些时候,不是你想避免麻烦就能高枕无忧的。
  你不找麻烦,麻烦自己会找上门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以免到时候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当年舅兄就是太信任他们,才会落得那般田地,阿容难道不记得魏王世子了吗?他才是真正起了谋逆之心的人,他是主事者,为何他无性命之忧,生了孩子还能继承魏王之位,去做闲散家翁?而舅兄却枉死,与我们阴阳两隔?盖因魏王一脉强大,我们一脉弱小!”
  方学将他在黑山镇致仕三年的想法,对最亲近的妻子全盘托出。
  三个孩子闻言大惊,他们没想到今日会听到这样的话。
  谋逆、枉死,这种话是他们该听得吗?
  方楚星有点儿想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但座上长辈没发话,她也不敢乱动,用沈灼灼的话说,她现在就只能被迫吃瓜。
  对于大舅舅,方楚星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她记事的时候,大舅舅已经死了,她只记得有段时间母亲特别悲痛,动不动就会哭泣一番,还有她的舅母,早生华发,带着孩子独守一处。
  她的表姐是那般洒脱傲然的性子,却因自小丧父,其后丧母,背负了克亲骂名,后来住在她家里,怕妨碍他们的寿数,硬是求得母亲建了道观,日日念经为父母积攒功德,深入浅出,不爱见客,连她想见上一面都难。
  “所以,你想入局了?”
  谢容这次撤去了心中的怨怼,眼睛微亮地看着她曾经倾心爱慕的男子。
  他们也曾恩爱无比,为一双儿女取名楚星辰良,期望一世美满,最后却阴差阳错,给最后的女儿取名楚楚,透着伤悲。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只觉命如蜉蝣,令人心忧。
  “是,不过入局者并非是我,你若是想知道,我慢慢说与你听。楚星这两日经历颇多,肯定已经累了,还有辰良和楚楚,他们跟着担惊受怕一日一夜,不如让孩子们先去休息吧?”
  方学小心说着,一边说一边看谢容的脸色。
  谢容盯着方楚星看了两眼,最后被方楚星眼底的疲倦扣动了心弦。
  她自己的女儿,她如何会不心疼。
  “去吧,你们三可真是我的小祖宗。”儿女都是债,以前谢容不懂这话什么意思,现在感受颇深。
  三个孩子对视一眼,发现危机解除,纷纷笑着行礼离开。
  太好了,逃过一劫!
  方学则与谢容低声说着话,卧房的灯光一夜未熄。
  后院道观之中轻声念诵经文的坤道少女听到后院嬉笑的声音,微微松了口气,表妹无事回来了,日子又会回归原本的平静,太好了。
  有人期望日子能平静如许,有人却想搅个天翻地覆,最好是日月颠倒,才能舒心。
  谢秋莳今日一整天都在皇帝那里,皇帝有意让她当太子,因此她回来后便一直拉着她说政务,他不时还会问问谢秋莳的意见,谢秋莳答得不好,他要生气,答得太好,他虽然看似很高兴,但谢秋莳能感觉到,父皇心里会有担忧。
  这很正常,权力是天下最毒之物,侵蚀人心,改变人性,都在一瞬之间。
  谢秋莳知道父皇是真心爱她,愿意给她最好的东西,她也知道那是皇帝,皇帝生来疑心重,他对自己的皇位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谁威胁到他的皇位,他第一反应都是戒备。
  所以怎么回答才能让皇帝欣慰的同时,不会太忌惮她,这是个学问,谢秋莳要时刻答题,不能错一道题,这叫她一日下来心神俱疲,什么都不想管了。
  流苏为谢秋莳揉着额头,缓解谢秋莳的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