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上官清一定会被清算,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她们已经纳入掌中,可以先敬一杯胜利了。
谢秋莳心情大好,举杯与沈灼灼一同庆祝。
夕阳沉落,上官泽死后的第三天,京城看似一切风平浪静。
留言纷纷扰扰不停息,朝堂按照步骤一点点查,此刻谁也没想到,他们将会查出明成年间性质最为恶劣的一桩大案,涉及官员百余名,最高三品官员为此落马,在历史上画下了抹不去的一道污痕。
沈灼灼就是在这种风雨欲来之际,敲响了周府大门,递上了拜帖,给周池婉。
周池婉收到沈灼灼拜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已经去沈府好几次,沈灼灼却没有来周家一回。
科举前不来,是因为周府的周悯是主考官之一,她要避嫌。
之后还没来得及过来,周池婉以为沈灼灼会选个特殊的日子,有事才登门,没想到这么平平无常的一天,她收到了沈灼灼的拜帖。
周池婉身边的婢女琳琅,亲自来门口接沈灼灼,路过的周家仆从看见琳琅,均是面露惊色,之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琳琅来前院大门前。
沈灼灼自侧门进入,这个待遇已经相当高了,有时候谢秋莳偷偷来周府,也都是走得侧门。
可见周池婉很期待沈灼灼的到来,她确实是将肯定她才华的沈灼灼,视作好友。
不光琳琅去门口迎接,沈灼灼进来后,到后院院门前,就看见了周池婉的身影。
“池婉表姐,许久不见,表姐风采依旧啊。”
沈灼灼长嘴就是表姐,比谢秋莳这个真表妹喊得还顺口,周池婉听着也顺耳,她冲沈灼灼行了一礼,身姿柔美,背脊挺直,自有傲骨。
今日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蓝色如同月光一般的颜色,衬托她容颜清丽,犹如月色下的女神,清冷绝然。
“阿灼,快来。”
周池婉与沈灼灼见礼后,拽着沈灼灼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她少见如此开心的时候,那如同尺量出来,大小一致的步伐,都变得有些凌乱,身上佩戴的玉佩也多晃了两下,发出些许声响。
这已经是她极为情绪不稳的表现了。
等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入院内,入了招待客人的花厅,仆从摆上茶具,两人对坐,周池婉亲自为沈灼灼泡茶,动作轻柔有序,堪称绝景。
越是了解周池婉,越会为她惋惜。
历史上的那个周池婉,用姬密的名字名留青史,却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周家有女的名声响彻明成年间,往后岁月却无人知晓,可谓是一大憾事。
在周池婉身上,能看见世家的风华,她是最符合世家规范的君子。
谢秋莳想要她的大表兄周浩清出山,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有周家撑腰,还有周家的名声做担保,以及周浩清他嫡长公子的名头,多年的才名,他一定能胜任这个位子,于官学任教。
可是沈灼灼更青睐周池婉。
周池婉才是那个够资格教化天下学子的人,她的品德,她的风范,她的心境与才华,都是当世一绝。
周浩清也很好,周家人的才华都毋庸置疑,但是他的心境,沈灼灼觉得没有周池婉好。
多年不入仕,身在红尘中,周浩清病痛入骨,他的执念也入了骨,这种人很难救,也不愿意被拯救,他早就已经失去了周家人君子若水的心性了。
谈笑过后,气氛轻松之时,沈灼灼说起了这件事。
“表姐可听说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了?”
“你是说,上官祭酒家的事?”
就算周池婉每日都在周家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依旧能听到一手消息,毕竟是周家的嫡女,在家宅着,不代表她闭目捂耳,对世界一点儿了解没有。
“是,此番过后,想来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沈灼灼直接说了自己的重点,周池婉显然听出来了,不过她泡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行云流水,优雅轻松。
“殿下是什么想法?让兄长去继任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吗?国子监祭酒一职,大多是由朝中高官兼任,唯有德高望重者,才有资格掌管官学,兄长他到底年轻。”
周池婉像是在随口谈论,没有太重的语气,但是拒绝的态度非常明显。
沈灼灼视线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上,茶香环绕在她身侧,使她的内心特别平和。
“我一直很奇怪,周家是殿下的外家,理应全力支持殿下,可为何周家对殿下的态度,却是一直冷落,避之唯恐不及呢?”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周家走到今日,已经足够辉煌鼎盛了。”
周池婉拥有一双黝黑的眼睛,沈灼灼从前从没见过这么黑的眼睛,就好像是黑暗,让人看不见光。
可周池婉的眼睛却一直在追逐着光明,她能看见太多人性的光芒,与未来的光芒,她希望周家能收敛光芒,君子内敛,内藏霜雪天光,而非像如今一般,繁花似锦,烈焰一般燃烧着。
“若殿下登基,周家还能再进一步。”
宗室那边没有谢秋莳的近亲了,她最亲近的人就是周家的这群亲人,她登基还不想要成亲生子,或许下一任帝皇,能从周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