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刚坐下,耳边响起一阵叽里咕噜的鸟叫,明明是在说官话,李恒香也听得很费劲,如果他们换成方言,李恒香干脆就当成鸟叫了,调子挺好听,可惜一个字都听不懂。
两名侍女倒是听得很认真,吃完饭,李恒香带着两名侍女上楼,关上门问道:“可有需要注意的事情?”
“回姑娘话,底下的人大多在谈论下雨的事,倒是有一件事需要注意,他们说再往前走,进入一处名为七水堂的城镇,那里入城要交入城费,而且费用极高,不光是按人头算,还要算货物的钱。”
七水堂?李恒香拿出贴身带着的牌子,竹牌上刻着一处地址,正是江南七水堂!
江南有三州,分别是江州、明州和苏州,七水堂在江南腹地的江州,是良妃故里。
江南之所以叫江南,是隔了一条名为蓝江的河流,蓝江的源头在大庄地图西头,横跨了整个大庄,河流主干极长,下属还有不少分支,七水堂所处便是蓝江七条分支汇聚之地,从七水堂再往南,七条分支聚集一起,变为明河。
七水堂附近有那么多条河流汇聚,每一年都是洪水重灾区,要不是这里靠着各种码头口岸,早就被取缔了,因为知道年年七水堂都会被淹,所以朝廷派了最好的治水官员前来设计堤坝,又每年拨下巨款,用以修缮,这几年都没出过大问题。
所以七水堂是个极为富裕的城镇,当地的官府怎么会缺钱到,要设什么进城费,那不是明目张胆抢钱吗?还不光算人头,要加上货物的钱,当地官员想钱想疯了不成?
李恒香在黑水镇的时候,经手过财物,深知一家消耗多少,不管怎么算,七水堂的钱都只会多到花不完,当地的官员不可能缺钱到要人头费,反常的举动之下,必定有大问题。
“七水堂现在的县令,是谁?”
“司马欢,御史大夫司马庆的四子,经过举荐入朝为官的世家子。”
一个世家子,缺钱缺到这份上就更奇怪了,谁听说过世家子缺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恒香深觉不对,她决定之后好好探探这个司马欢是怎么回事。
见李恒香冷了脸,守在前头的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打算彻查了,可这人还真不能查太干净。
侍女春燕提醒了一句,“姑娘,司马欢是周家大老爷的入室弟子。”
周家大老爷周恒,没有入朝为官,但是其人狂士之名世人皆知,他狂士他的,本和李恒香没有任何关系,可无奈这人是谢秋莳的大舅舅,李恒香身为谢秋莳的下属,哪儿能去查谢秋莳外祖家的人?
李恒香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她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些世家的关系,可真够让人头疼的。”
怪不得以前沈灼灼背世家族谱的时候,每每都背得脸色发青,李恒香还想着那些亲戚关系,有什么难的?现在她多少理解了一些,这些关系,可不仅仅是普通人的亲戚关系。
更是利益上的纠缠!世家联姻的大网,如果不了解它,就会因为它处处受制。
“行了,咱们也不是奉命来查案的巡按,更不是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不管七水堂这位县令要搞什么鬼,与咱们都没关系。”李恒香不打算主动找事情做,她就是来查良妃底细而已,干什么还给自己找事儿。
又是御史大夫,又是周家弟子,还是世家出身,听听这些名头,有一个是她一个贫民出身的谍者能管的吗?
沈灼灼都管不了!
一想到沈灼灼都没法子管这些,李恒香心安理得选择躺平,这事儿她理由充足,沈灼灼别想拿这事儿来说她故意偷懒!
一夜过去,两处雨停了。
天还没亮,沈灼灼便起床来,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姜汤,即便有姐姐的糕点甜口,沈灼灼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首先,她真的很讨厌喝汤药,其次,她真的很讨厌早起。
没关系,明天就休沐了,明天能睡个懒觉!
沈灼灼深吸两口气调整心情,随后干咳了好几声,嗓子痒痒的。
“是不是染了风寒?我就说你别老在廊下看书,昨日雨来,凉风习习,你肯定被吹着了,头疼吗?”
沈清瑶关切问道,伸手摸了摸沈灼灼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热。
沈灼灼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嗓子有些痒,阿姐给我炖个汤喝吧,等我下值回来,喝一碗汤,全身都能暖和起来。”
“行,我一会儿就给你炖上,煨上一天,肯定十分滋补。”沈清瑶不会拒绝妹妹提出的下厨请求,反正她也很喜欢投喂妹妹好吃的,看着妹妹吃得香,她心里高兴。
沈灼灼被哄得开心了,高高兴兴去上朝,今天早上可有一场好戏要看。
首先,是皇帝宣布将太子的称呼,改为太女,这点命令倒是无人反对,女太子都有了,还差个太女的称呼吗?即使有人站出来说不合礼数,那也站不住脚,许多称呼都是新造,要是全按照古时候的称呼,古时候的制度,天下早乱套了。
改称呼是开胃菜,皇帝接下来就要求大家商讨一下,上官清下去后,新的国子监祭酒人选,选定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