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人,沈灼灼都没办法那么快说服对方,脱下正常的衣服,套上白大褂,戴上白帽子。
赵紫烟能去当仵作,还能和方楚星一起过来开刀,本人是个和方楚星不相上下的医痴,所以对这些新事物接受的也很快。
方楚星其实更擅长用药调理他人的身体,而赵紫烟的“刀法”更精妙一些。
所以李恒香醒了之后,方楚星就将人接手过来了,赵紫烟只需要再盯着点儿伤口,不要出现红肿溃烂的情况就行。
“这办法是真的好用,消毒,原来是需要消毒的,如果这种办法能用在战场上,一定能救回来许多士兵。”赵紫烟看着除了脸色苍白外,没有其他表现的李恒香,一阵惊叹。
前两天李恒香还在发热,今天温度已经降下去了,赵紫烟刚刚摸了一下,李恒香身上已经恢复了正常体温。
太神奇了,赵紫烟看到过许多病人,身上一个伤口,一直长不好,高热不断,最后伤口溃烂,为了保命,不得不拿烙铁把伤口烫熟的情况。
那种疼痛,非人能承受。
而配合麻沸散、酒精和羊肠线,李恒香身上那么多大伤口,竟然都能好,人还能清醒过来,太神奇了。
赵紫烟看着李恒香频频称奇,在她看艺术品的欣赏目光中,李恒香又醒了。
本来李恒香就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根本不困,要不是被吓了一跳,估计晚上都闭不上眼睛。
睁开眼还是熟悉的两个白无常,李恒香已经习惯了,倒是没有再产生惊吓的情绪,甚至还心情颇好的跟两位白无常打了声招呼。
“两位白无常大人好,没想到地府的白无常竟然都是年轻的女子,我已经死了吗?”
李恒香下意识摸向腰间,她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被子底下是光的。
身上好像缠了很多布条,裹得她行动很不方便。
“别乱动,有我和楚星在,你想死都难。”赵紫烟连忙按住李恒香去拽绷带的手,这家伙昏迷的时候没看出来如此活泼啊,“你还活着,这里是沈府,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身上那么多刀伤,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儿被乱刀砍死。”
李恒香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她拼着一口气回来,就没打算活下去,只想着把东西送回来,也算是全了她和谢秋莳之间这段时间的君臣情谊。
结果她竟然活下来了!
意外之喜。
活就活了,能活谁都不想死。
“我知道,被砍得人就是我,我哪儿能不知道自己伤多重?”李恒香长叹口气,这些日子,她不眠不休,还身受重伤,感觉日子格外难熬,因为清醒的时间太长,她闲的无事便数一数身上有多少伤口,被人砍了几刀。
要不是夏莺和春燕会医术,她没被人砍死,也流血不止没气了。
想到这儿,李恒香赶忙问道:“你们是沈灼灼请来的大夫吧?跟我回来的那两个侍女怎么样了?”
方楚星和赵紫烟对视一眼,赵紫烟往右挪了两步,拽着从房顶垂下来的布帘,用力一拉,布条在绳子上滑过,挤在了墙上,露出了后头的床。
李恒香定睛一看,床上躺着的正是夏莺,此刻夏莺闭着眼睛歪着头,睡得正香。
李恒香的目光在夏莺的胸膛上看了许久,确定夏莺还在喘气,这才放下心,可她等了一会儿,发现赵紫烟只让她看了夏莺一人,顿时脸色一变,“春燕呢?春燕她在哪儿?”
“我们只抢救了你和她两个病人。”
赵紫烟也很想问,春燕在哪儿,要是有别的病人,她和方楚星还能再来一场手术!
可是没有别的病人了。
李恒香瞳孔一震,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
又有人追来,此次来人身上背了弓箭,她们的马跑得极快,可还是跑不过弓箭,不得已只能弃马入山林,她领着两个侍女在山林里转了好几圈,大半天才将追兵甩掉。
她太累了,找了一处山洞歇脚,春燕说要出去找点儿草药,她吩咐春燕早些回来。
可等她醒了,山洞里空无一人。
她正要出去找人时,夏莺回来了,半身的血,她说追兵又来了,拿出草药勉强给她敷上后,就带着她往山下跑。
找了个镇子,买了两匹马,两人共乘一匹,日夜不停的赶路,这匹马累了就换另一匹,等到京城的时候,两匹马都要累吐血了。
她身上的伤口裂开又愈合,血流的太多,整个人晕晕沉沉,在城外碰上了沈清瑶的人,她一看见那人,就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春燕,可能回不来了。
就和那四个护卫一样,被永远留在了家外面。
“她伤的比你重很多,估计明天才能彻底清醒过来。”赵紫烟见李恒香看着夏莺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将帘子又拉上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恒香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夏莺的方向,转过头来,目光空空望着头顶,“我很好。”
“看上去可一点儿都不好,楚星,你也说句话啊,她这是不是得了沈二小姐说的那种病,创伤后综合征?”
“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应该不是,她可能就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