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
看见沈灼灼进来,那小贩二话不说就跪下叩头,口呼冤枉。
沈灼灼连忙一把把他拽起来,“说话归说话,别跪我,我也不是升堂的县令,你又不是犯了事的人,不用行此大礼。”
大庄的氛围很不错,不会跟一些奇葩的封建王朝一样,动不动就让跪,活像站着说话会脑袋顶破天一样。
官员见到皇帝,若非祭祀等特殊场合,都用不着跪。
小贩见沈灼灼是真不喜欢被跪,连忙站起来,拼命站直了,生怕自己跪下,会引来这位年纪不大的贵女的怒火。
一个贵女,竟然是官,还是六品官,跟县令一个品级,小贩想想都觉得眼晕,他这是站着跟县令大人说话啊!
想到这儿,小贩又觉得自己腿软了,还不如让他跪着,他好歹不会觉得头晕目眩。
普通的县令都是正七品官,但七水堂比较大,并且这地方是水运运输中心,对水运意义非凡,所以此地县令是从六品,和沈灼灼一个品级。
等沈灼灼从七水堂回去,正式变更为御史,那她就是正六品了,比司马欢还高半个品级。
要是小贩知道这一点,估计会更害怕,他就是个普通人,这辈子都没想过能看见比县令官儿更大的人。
他连县令都没当面见过,在他眼里,县衙的衙役就已经是官大人了,不能得罪。
“看你站着累得很,要不坐下吧,喝口茶。”沈灼灼转身坐下,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放在桌上,“你那些珍珠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不不不,不必了,不必了!”
不知道这小贩是在拒绝坐下,还是拒绝沈灼灼给钱,他小心翼翼挤出一个笑来,颤声说道:“大人,草民只是一个小贩,平日里卖点儿东西,赚点儿辛苦钱,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饶了草民吧!草民绝对不会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沈灼灼闻言挑了下眉,“做生意,我买你卖,你不要钱,就是不打算卖,可珍珠本官已经送人了,你不想卖给本官,本官就得将珍珠讨要回来,这让本官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沈灼灼每说一个“本官”,小贩的背脊便弯下去一寸,说到最后,那小贩几乎要直角鞠躬了,他不敢让官大人丢了面子,只好报出一个数来。
一两银子,比昨天给谭孺报的价格要高,但还是低于市场价。
沈灼灼猜,这才是珍珠在七水堂的市价,昨天给谭孺报的价格太低了。
不光是珍珠小贩报的价格低,昨日他们下船后,遇到的所有商铺小贩,全都是低价在卖,那个价格别说是成本了,便是人工费都不够。
沈灼灼就没见过这么会做生意的生意人,别人赚钱,他们赔钱,而且赔那么多钱出去,不见心疼不说,也没主动和哪位官员拉关系,就一个劲儿跟官员们说,七水堂好,司马县令好。
这司马欢之心,路人皆知了。
沈灼灼就是看出这一点,所以昨天才借着见人心切的借口,匆忙离开,没多买东西,这玩意落在她手里,指不定是购买来的物品,还是收受的贿赂。
选珍珠小贩,接触他,主要是沈灼灼觉得这人合眼缘,满大街那么多“演员”,就他演技最一般,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能说会道的,比别人瞧着多了两分机灵。
大概就是因为这些特质,司马欢才安排他在一个显眼的好位置。
“那些珍珠,是你的吗?”
“当、当然是草民的,草民有官府的凭证!”
小贩匆忙将纸从怀里掏出来,他像是早就预料到沈灼灼会问这些。
沈灼灼接过东西看了一眼,随后便放在了桌子上,喝了口茶。
“你平日里上街,也要带着这东西吗?怎么?总有人要查你?”
沈灼灼话音落下,小贩额角迅速布满了汗珠,他惊恐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己过于谨慎的行为,反倒暴露了他身份上的问题。
哪个做生意的人,会将官府凭证揣在怀里?这东西就跟后世的经营许可证一样,不裱起来挂店里,店长揣着到处走,什么弱智行为,生怕东西不丢?觉得东西很好补办吗?
“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愿意说也行。”
听了这话,小贩猛地松口气,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表现太明显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大人,小的……不是!草民,草民不敢欺瞒大人啊!”
“你不敢欺瞒的是哪位大人?是沈大人,还是司马大人?”沈灼灼又来了一句在小贩听来,十分恐怖的话,在小贩彻底被吓破胆之前,沈灼灼话口猛地一松,“你不愿意说我不逼迫你,谁都不容易,这样吧,我问你话,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我猜有人叮嘱过你,不能吐露半分,你只管动动脑袋,算不上得罪谁,如何?”
小贩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被沈灼灼一顿敲打,此刻小贩只想赶紧应付过去,他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压根不能自我思考。
沈灼灼满意了,“我问你,那些东西是不是全都是司马县令提供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