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死后留下恶名,打仗无所谓,输了的话,他一世英名就毁了。
谁能保证打仗一定会赢?反正现在边关的那些将军,没有一个敢跟明成帝保证。
“此事,朕再考虑考虑,你们私下也商议一二,尽快呈上折子来,诸位爱卿先去忙吧,太女,你也去忙。”
谢秋莳还想说什么,明成帝直接下达清场命令,谢秋莳无法,只得行礼退下。
一起退下的还有魏王。
魏王在议政殿里,就跟个哑巴一样,一直一言不发,和上官文一般,不发表任何意见,看似藏拙,实则是对明成帝的性格心知肚明。
退走时,谢友怀跟谢秋莳小声说道:“殿下莫要焦心,陛下自有定夺,和亲的事,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他说话时,态度很是温和,像是真心劝说谢秋莳,谢秋莳却感觉到了这份表面友好下的嘲讽。
他在嘲讽她不懂皇帝的心思?谢友怀他怎么敢!他以为自己很懂吗?还不是等了将近二十年,也没等到一个太子之位!
谢秋莳现在已经明白了,明成帝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皇位,落到魏王一脉手里,可笑魏王一直以为他的对手是自己,却不知道,他的对手,从始至终都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明成帝为了他的皇位,可以推谢秋莳上位,谢秋莳如果坐不稳太子之位,他还能推其他人。
谢秋莳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其实也有惊疑,为什么明成帝对魏王一脉,有这么大的敌意?最后还是想不通,皇帝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谁知道呢。
如果谢秋莳知道,她就是皇帝了。
弄不懂皇帝的想法,魏王的想法还是挺好明白的,谢秋莳当下轻嗤一声,嘲讽回怼,“谢友怀,你就那么怂?一点儿都不敢和蛮族打?还好你不是太子,否则大庄交到你手里,不出三日,就要换姓氏了吧?”
“你!谢秋莳……”
“小点儿声,我知道自己叫什么,倒是魏王,直呼太女名讳,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如果谢秋莳和谢友怀感情很不错,谢友怀身为谢秋莳的堂兄,直呼谢秋莳的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两人势如水火,那直呼姓名的罪名,就可大可小了。
谢友怀被嘲讽的一时怒极,听了这话怒火褪去,眼中有了三分忌惮。
谢秋莳见状,又嘲讽地笑了笑,“这点儿小罪名,魏王怕什么?魏王的胆子,不是一向很大吗?”
谢友怀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他垂下眼眸,睫毛遮住了半个眼睛,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殿下说笑了,本王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与他国开战,必定尸横遍野,牺牲一人还是牺牲千百人,本王也很为难,但为大局着想,不得不这么做。”
“说得好听,就怕这一人不过是白白牺牲,蛮国自视甚高,那位蛮王统一草原后,一直对我大庄虎视眈眈,靠一个女子就想满足草原上狼群的胃口,让他们不再进攻,以此一劳永逸,魏王,是否太天真了一些?”
以为这是话本吗?有感天动地的爱情,叫那位将近四十,戎马一生的老蛮王突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谢秋莳觉得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吧。
她说完,不管魏王脸色多难看,大步离开了。
嘴上的战争是胜利了,但谢秋莳明白,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启,当前局面对她很不利。
她想开战,将蛮国打服,甚至打灭!但是明成帝不那么想。
明成帝在文治方面,一向颇有佳绩,他在位期间,大庄确实在文学领域,成果斐然。
可是在武功上,明成帝真的很废物,几场大战能赢,全靠各地将军运筹帷幄,他连给军费都给得抠抠搜搜,甚至不止一次想要削减军费,他轮换各地将军,致使各地常有动荡,外族也知道这个规律,所以常会在新的将军还没有到位,或是新将军还没上手边关时,故意发起冲击,让边关损失惨重。
而边关的表现一旦太差,明成帝就会借此机会,削减一部分给边关的军费,美名其曰是有奖有罚。
虽然赢得时候没看见奖励在哪儿,但输得时候,一定会有惩罚。
明成帝义正言辞,赢了的时候,各军去那些小国搜刮战利品,他可从来没有开口要过,当真是无耻至极。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防止将军一换,边关就产生动荡,明成帝就趁此机会插手军务,削减军费,所以各地的军官都有意识的养寇自重,倒不是和其他国家的人勾搭在一起,只是永远不下死手,深谙不能涸泽而渔的道理。
让那些狼子野心的小国,总是如同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
不过大庄的底子好,这些年就算明成帝不重视军队,大庄军队依旧是维持大局面上的胜利。
按照这个架势,再上来一个文成武德各项都很优秀的君王,大庄就能实现中兴。
历史上庆元女帝便是这个中兴之主。
可惜,在明成帝期间,文武官员之间的裂缝无限制扩大,以至于等谢秋莳继位,这种裂缝已经无法弥补,庆元女帝一朝历经数十载,好不容易通过一系列的政策,有了交好的苗头,等庆元女帝一死,下一代的大聪明鬼皇帝,说要向先祖看齐,废了好些个庆元女帝的“恶政”,其中促进文武和谐,提高武官地位的政策,也被打为恶政,被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