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灼以为自己这个想法,只能是一时撒气,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就实现了。
这个晚上,沈灼灼过得并不舒服,她在进入武仪台之前,心里就有了准备,她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好地方,进来的人也不是好人,但她远没有想到,里面的情况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在狂欢,观看另一场野兽的争斗。
一晚上过去,沈灼灼将近天明才回府,她一回来,乐君和管弦就围了上来,担心地看着她。
“二小姐……”乐君担忧开口,她眼尖的看见沈灼灼手心有些许划痕,“二小姐您受伤了?”
谁能让沈灼灼受伤?难不成沈灼灼遇到袭击了?
“没事,小伤罢了。”
沈灼灼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先进去吧,母亲她们呢?”
“夫人和其他几位小姐都还没起呢,现在太早了些,二小姐昨晚没睡吗?”
“有些睡不着。”
沈灼灼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那个被扔到台下的少年,他看上去就十三四的年纪,如果在现代,他应该是一个初中生。
每天只需要为玩什么游戏,考试难不难困扰,或许不爱起床,或许爱打篮球,有三五好友,反正,他的生活会很正常,不会在街上流浪,不会被一点儿金银钱财骗到武仪台内,被人当场虐杀,死不瞑目,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芙蕖呢?如果在现代,芙蕖一定是已经大学毕业了,她学琴那么好,也许可以走个艺术生的路子,以后当一名古琴老师,开个辅导班,教一教孩子,周六日上班,其他时候可以有自己的爱好,或是到处去追追星,或是去旅旅游。
反正不必待在那种地方,每天迎来送往,目睹人心最为幽暗的一面。
沈灼灼内心很沉重,她早就知道古代难以生存,在最底层的人,更是艰难无比,她也知道,自己个人的力量很难改变什么,所以她选定了谢秋莳,希望谢秋莳能带着理想走上那个位置,然后改变这个世界。
可悲剧发生的时候,往往在一瞬间,它根本不容人反应,也不会等待她们长大。
她看见的悲剧,仅仅是一小部分,相当多的人,死在无声无息的角落里。
恶人该死,这个世道更该死!
进了书房,沈灼灼靠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她的目光投向虚空,在回想什么,昨天晚上看见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回放,激起内心的一层层愤怒不甘。
她回去要怎么做?才能让司马家最快倒台,让那群人都以命偿命!
想要走正规流程,根本就来不及,靠明成帝也不行,明成帝就是个废物,他只在乎表面上的和平繁荣,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她没有办法拿到必定能扳倒司马家的铁证,杀人这种事情,明成帝根本就不会在乎,哪个高官手底下还没几条人命了?这是特权时代,达官显贵有特权。
所以,明成帝的死穴是什么?
达官显贵们有特权,皇帝更有,皇帝是特权的集成体,只要皇帝想要杀人,谁都拦不住。
因为皇帝手里头有兵。
“这么多外族人在七水堂,七水堂是什么国际大都市吗?”
“二小姐,所言何意?”
沈灼灼喃喃出声后,乐君疑惑问道,她怎么听不懂二小姐的话了呢?
“我是说,司马欢为什么要容忍那么多外族人在自己的地盘,喜欢外族的话,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才是。”
不管是那个宝珠寺庙,还是武仪台,全都是外族的地盘,而这两个地方,还都发展成了七水堂的标志性旅游景点,在大庄的地界上,两个外族人的地盘,成了一个地方的标志,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前所未有,并且极其不符合大庄人的性格。
司马欢是世家子弟,在他心中,大庄肯定要比其他国家强,是上国,就算那些外族人能给他赚钱,他也不会敞开胸襟,拥抱世界,毕竟现在的世界是个多么落后愚昧的蠢样,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比大庄更好了。
这个事实让大庄人内心充满了对大庄的爱,与此同时,还有对其他国度的鄙视。
综上所述,想要让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接受自己看不起的家伙在眼皮底下扎根安家,还在他的手下不听使唤,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益。
足够多的利益,才是让司马欢捏着鼻子承认的主要原因。
宝珠寺庙和武仪台在七水堂,不是第一年了,武仪台是司马欢上任后才出现,宝珠寺庙已经出现将近三十年,这三十年来,每一任七水堂县令都和司马家有关系。
或是门生,或是家中子弟。
司马家这是要干什么?在七水堂和外族人眉来眼去,还霸占了七水堂的县令名额,是想要创建国中国?
一个皇帝,他能容忍自己手上的权柄被侵蚀吗?
必定不可能容忍,明成帝再废物,他也是个皇帝,他会有怒火。
这是他的死穴。
“再待两天,我要查些东西,你们给我盯紧了那两艘被拦下的船只,如果司马欢要杀人灭口,你们就尽力去救,说服他们,让他们上京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