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气得不行的明成帝, 见此都惊了,他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会做出如此粗鲁的动作。
司马庆也没想到,他会被人一脚踹翻,还是在大殿中,皇帝面前。
这在他过往四十多年的人生里,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他终于能从这个举动里, 感觉到谢秋莳的怒火了。
“那是大庄的子民,是你治下的百姓!他们曾经人人称赞你,他们说你是好官,爱戴你拥护你,认为你能让他们的生活变好!你怎么能, 你怎么敢!你将他们送给异族,让那些异族人对待牲畜一样对待他们, 你将他们变作货物,让他们受尽苦楚折磨,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你是世家出身,凭你是九卿之一吗?你对得起你身上的官服吗!”
谢秋莳一把将人从地上薅了起来,抬起拳头就往司马庆脸上揍,还有打不死人的地方, 她全都落了拳。
她恨不得将司马庆脑子里的水都打出来, 大庄和大庄的百姓, 从来没有对不起司马家,司马家的人, 凭什么如此报复大庄!
他们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
司马庆在谢秋莳一声声质问中,沉默不言,谢秋莳落拳时,他也不抵抗,只有痛极了才颤抖一下身体,表明还活着。
身为长辈,被小辈如此对待的屈辱,也无法让他表现出愤怒的情绪。
他知道,司马家做过的那些事一旦被放在光明处,就是司马家灰飞烟灭的时候。
明成帝看不过去了,司马庆现在身上还有御史大夫的官衔,向来刑不上大夫,谢秋莳如此做,传出去实在是有伤名声。
“还不快把太女拉开。”明成帝捂住自己特别难受的心脏,坐在龙椅上,叫王治去拉架。
王治哪儿敢凑到跟前去,谢秋莳文武双全的名头又不是吃素的,真要是被谢秋莳挥舞的拳头打一下,他当场就能晕过去。
“殿下!殿下!还请殿下消消气,注意身子,别被气坏了啊!”
王治在周围象征性喊了两声,最后还是三四个禁军上前,这才勉强拉开谢秋莳,他们还得注意举止,以免唐突公主,真的是太难了。
谢秋莳是打得差不多了,才自己停了手,不然就这么几个束手束脚的家伙,哪儿能将她拉开。
她停手后,站在一旁,冷脸收拾了一下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恢复了平日里太女的精致后,才向皇帝请罪,“儿臣鲁莽,叫父皇受惊了,儿臣知错。”
她这么一闹,皇帝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摆摆手,“你向来爱重百姓,司马庆此举叫你生气,很是正常,但你是太女,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怎么能当庭打人呢?还当着父皇的面,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儿臣知罪,请父皇恕罪。”
谢秋莳现在心情很不好,也不想说一下平日里的俏皮话,就冷着脸请罪,一副她完全没有错,只不过不想让父皇担心,所以她要请个罪的模样。
看得明成帝胸口和脑袋又一阵疼。
谢秋莳见明成帝半天没说话,疑惑抬头看去,就看见了明成帝那张青白交错的脸,她当下大惊,赶忙起身走到皇帝身边,“父皇!父皇你怎么了?王治,快去传太医!”
听到明成帝似乎出了事,瘫在地上犹如烂泥一般的司马庆奋力起身,睁开已经肿成了核桃的眼睛,勉强看清了明成帝的模样,但过于模糊,看不见明成帝的脸色。
他最后俯首在地,直接晕了过去,进来的太医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个病人更需要治疗一下。
但没办法,这个时候,谁有皇帝重要呢?
还是王治最后想起来这位司马御史,叫禁军的人拖入大狱里关着了,按理说应该去大理寺走一趟,可司马家的事情,是皇帝直接下令,皇权第一,大理寺这个流程,可以不走了。
王治本来想着人死就死了,反正迟早都会死。
谁知谢秋莳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告诉王治,让他找人去看看,绝对不能让司马庆死了。
“司马府搜出来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查不出主要的东西,司马庆活着,他就是最好的人证,我看他还算有点儿良心,好好看着他,我等他开口主动认罪。”
谢秋莳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尤为冷漠,王治吃了一惊,他以为谢秋莳如此愤怒,肯定是从司马府找到了关键证据,可听谢秋莳的话,怎么好像没有找齐啊?
没找齐也动手了,究竟是一时生气上头,还是想让司马庆闭嘴,以免他求得皇帝的原谅呢?
王治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位太女,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谢秋莳其实也不想在大殿上打人,但她查到的证据,还是不够。
司马庆被逮出来了,可他的同伙都是谁?与他们有着密切联系的异族,又究竟是大庄周遭的哪一个国家?以及那个在暗地里对付司马家的势力,又出自何人之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周家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被周恒蒙骗,仅仅周恒参与其中,还是周恒也不过是周家的一枚棋子,是周悯推出来做这种脏事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