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要讨论一下,官算不算民了。
那当然不算!
谢秋莳下意识就要回答,然后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深层次的矛盾所在。
那就是官与民不同,但是官也是皇权庇佑下的群体,和百姓在整体上属于一体,可细分确实不同,人分了各种籍贯,有高低之分,贵贱之别,官在高贵之行列,与百姓直接隔开,并不相通。
再说国库里的钱,表面上看,官没有贡献钱,因为官的名下有免征收税费的土地,而且官员不在朝廷征收户税的行列中。
地税和户税都不缴纳,从明面上看,官员不提供任何钱财给国库,甚至还要国库出钱养着官员做事。
不光不给国库钱,还得从国库拿钱,现在要打仗护佑百姓了,还阻止百姓用国库里他们上交得钱。
如此一看,官对于国家来说,和粮仓里的硕鼠有什么区别?
第85章 人选
本来就没有差别。
古代的税法并不完善, 特权阶级的存在,使得税法的立身之本就偏了心。
迟早得改,但现在不能动, 沈灼灼笑而不语, 望着那些钻了犄角出不来的官员不说话。
其实从目前的法律来看,官员身为朝廷下属管理者,对国库钱财的使用,当然有开口的权力,他们所做所为都是在国家律法的束缚之下,没有任何错误, 不能将他们正常的管理行为和不缴税的事情拿出来单独讨论,不合法也不合理。
可是人们的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他们的思绪像是坐上了马车,沈灼灼这个御马的人,她不按常理出牌, 直接把马拉到了不知道奔向何方的大路上了。
“官,自然是民, 乃陛下的子民!沈御史,我们是在讨论打不打仗,不是在讨论官员身份。”
上官文站出来了,他三言两语解了目前的困局,又姿势熟练地拉回了跑偏的话题,一看就是类似的事情, 干过千百回了。
很正常, 朝会上那么多大臣, 你一言我一语就能将话题扯到天边儿去,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将话题拉回来, 明成帝不耐烦当那个费口舌的人,首辅就是在皇帝不想上的时候上。
“抱歉,上官大人,下官年幼,有时想法天马行空,实在是不好意思。陛下,下官认为,仗是一定要打得!只看怎么打!既然诸位大人都担心大军开拔,耗资过多,那不如就让蛮国承担我们的损失吧。”
“沈大人,你在说什么?”
大部分朝臣一脸茫然,只有少部分涉及过兵事的大臣,一脸奇怪的表情。
看沈灼灼的眼神,像是在看流氓。
光明正大在朝廷上耍流氓的那种流氓,不过这耍流氓对象并不是他们,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蛮国。
每次打仗,国家和地方财政都有巨大损失,国家的损失可以平摊到各地去,地方却没那么容易将损失转接给他人。
于是地方上的士兵和将军,就靠抢夺敌人来弥补自身损失,也就是所谓的以战养战。
“陛下,臣自请为随军监督,随我大军往西照九城而去,必将西照九城,尽数收归!”
沈灼灼没搭理那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的大臣,而是自请往边关去。
她提起随军督察,百官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岗位空着呢,因为大家都不想去,所以谁都没提,没成想沈灼灼请缨了,她疯了不成?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如此伤心,当真是不可理喻。
张世良撇了撇嘴,暗自回归原来的位置,他看谢秋莳的态度,就知道谢秋莳必定要打仗了,虽然他非常不乐意打仗,影响他的事情,但是新皇坚持,他现在没了最大的靠山,总不好再跟新皇对上。
损失是一时的,人要是无了,那就再无希望了。
张世良后退了,跟着他的乌合之众,自然不敢站出来瞎嚷嚷,于是百官顺理成章的顺着沈灼灼的话议论开来。
“沈大人,你一个御史大夫,主要职责是监察百官,不是去随军,万一出了什么事,御史台怎么办?而且御史台那么多政务,你去边关了,谁处理?”
御史台当然不止一个沈灼灼做事,之前司马庆下去后,御史台也没乱起来,沈灼灼现在初初接手御史台,都没什么事儿要做,底下人太给力了,大部分事情都处理好了。
沈灼灼猜,可怜的下属们是被司马庆倒下的事情吓到了,所以才一个个像鹌鹑一样胆小,没一个站出来捣乱。
没人捣乱,沈灼灼工作体验非常愉快。
“这位大人放心,御史台不是本官一人的地方,少了沈某在京城,他们照样能做事。百官向来持身以正,心无魑魅魍魉,又怎需本官留京震慑?况且现在有了南北宫,御史台的政务压力减轻了许多,即便本官不在,其余御史照样能监察百官。”
沈灼灼看了那个站出来说话的官员好几遍,确定自己之前没怎么见过这人,也不太清楚这人是什么职位后,就将说话的矛头对准了所有人。
她的意思很明确,她在不在京城,都不影响其余御史工作,如果有人作奸犯科,照样能逮出来。
至于对方问她在边关出事怎么办,笑话,她是随军督察,又不是上战场的将军,她能出什么事?真要是出事,斩向她的剑究竟是握在敌人手里,还是握在自己人手中,那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