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灼要是一开始就拿出陛下手谕, 周浩安什么都不用纠结了,他是兵,自然该听从命令。
可是她偏偏先说了一大堆, 让周浩安还以为他可以不回京呢。
周浩安眯着眼睛, 满是怨念地看着沈灼灼,希望沈灼灼能良心大发,帮他想想如何回京,对付他那位已经生气许久的二姐。
沈灼灼将手谕给了周浩安后,便直接策马往营中跑去,到了自己住得帐篷外才下马, 随后直接入内,招来其他使团成员,进行正式和谈前的商议,周浩安不想留下听那些长篇大论,只得离开。
等周浩安一走, 乐君便笑道:“没想到,大人也会有怕的时候。”
“什么怕?你家大人我就不知道何为怕, 我这是让着他呢,他这些年在边关呆久了,对京城的情况不太了解,从我这儿听说再多也没有用,不如继续傻愣愣地回去,周家也好, 周池婉也罢, 到底是他的至亲亲人, 可能会气愤他当年的离开,却绝对不会撒手不管, 何苦在我这儿浪费时间,瞎打听呢?”
沈灼灼希望周浩安能保持一份天真。
现在周家和谢秋莳之间,需要这么一份天真,来作为缓和。
但也不会太久了,谢秋莳不是个能忍得住的性子,实际上,谢秋莳之前能听她的话,愿意给世家子弟一点儿甜头尝尝,沈灼灼都觉得吃惊。
一方面是吃惊于谢秋莳对她的情谊,依旧如同登基前那样,不曾更改,与历史上那个杀有威胁的功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无情形象不太一样。
另一方面则是吃惊于谢秋莳养气功夫见长,这都能忍了。
此次使团中有个世家子弟不听话,被提前遣返,回去之后,肯定会再度引发一波朝廷口舌之战,世家官员与沈灼灼为首的平民出身官员,将会更加水火难容。
就是不知道,谢秋莳在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后,还能不能保持淡定,继续她们原本定下的温水煮青蛙政策,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手腕,对付世家大族。
沈灼灼希望谢秋莳能忍住,至少等她带着周浩安回京,不然周家和谢秋莳之间的矛盾,将会彻彻底底的爆发,足以掀翻大半个大庄朝廷。
届时人头滚滚落地,菜市口的血,刷都刷不干净。
没等多久,其余使团官员就来了,他们已经听说了沈灼灼的动作,先是将一个不守规矩的文书赶走,那文书还是邹大人的侄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送回了京城去。
另一件事,则是沈灼灼秉持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态度,刚刚带着一队骑兵,去骚扰蛮军大营。
两件事双管齐下,让剩余官员心里都敲响了警钟,提起了那根到达燕门关后,有所松动的弦。
沈灼灼开会之前,照旧总结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其他事情乏善可陈,毕竟他们才刚到,能做的事情有限。
过错倒是可以大书特书。
“本官是真没想到,到了燕门关,还有人将本官的话当耳旁风,今晨发生的事情,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了,具体如何,本官便不陈述了,你们都是京城来的官员,到了蛮国人面前,你们就代表了朝廷的颜面,而在军士们的眼中,你们是朝廷文官的代表,你们的一言一行,影响着所有人心中文官的形象,自己注意一些。”
沈灼灼没说太重的话,但是她三言两语之间,就给那个犯错的文书扣上了影响朝廷形象,让文官在武官面前丢大脸等讯息,叫邹大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以为沈灼灼将侄子送走就足够了,谁知道沈灼灼还想踩一脚他侄子,让他侄子永无翻身之日,才算罢休。
此刻他可算是清楚意识到,沈灼灼不是个好糊弄,好得罪的人了,尤其是在她要做正事的时候,别给她捣乱。
谁给她添堵,她就让谁一辈子都活不好。
其余官员不敢说话,在沈灼灼问他们还有什么事没有的时候,个个都摇头说没事了。
和邹大人交好,说定要为邹家子侄说情的几人,此刻均是闭口不言,谁也不想让沈灼灼这团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沈灼灼见状,开始说下一个话题,“既然各位大人都没意见,那与蛮国使者见面的日子,就定在三日后吧,准备好和谈时要用的东西,盟书写两份,一份要回西照九城,一份,暂且先定下五座城池,对比先祖的四座,多一座咏月城,但是岁贡要翻三倍。”
只拟两份盟书,是因为西照九城想要到大庄手里,这两种办法最佳。
要不一口气全要回来,并且要求蛮国称臣纳贡,要不就只要五座城池,岁贡翻三倍。
之所以没有六座七座城池等选择,是因为地图上,九座城池的地理位置各不一致,有些城池易攻难守,拿到手里也没办法形成很好的防护,蛮国一旦再次开战,轻而易举就能将城池抢走。
辛辛苦苦建设一番,等之后再被人糟践一气,何苦呢?
另一头,得知大庄的使者,领头竟是个女子,那女子还带着一队骑兵过来骚扰,打完就跑,害得十好几个士兵受了伤的事情后,蛮国主事者——左亲王颜坤·雅格震怒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