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一个壮年劳动力,同时还失去了一个当兵,能往家里拿钱的人,穷苦家庭的境遇会更加差,从农这个阶级,掉到下一个奴的阶级,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旦全家沦为奴,那结局如何,就不由他们做主了,老者可能会死在某一次饥寒交迫的雨夜里,壮年的男女或许会被拉走卖为家奴,生生世世都成了他人脚底下的奴隶。
长相一般的孩子,或是死了,或是也卖为奴,长相出色的孩子,就被送入乐坊和青楼等地。
奴隶贩子不会浪费任何一个奴隶的价值。
北宫搜集了许多资料,各方面的都有,包括各个达官显贵家中奴仆的来历,这种时候,直接去查那些从外地来的,底蕴并不深的官员富商府上就行了。
这个群体购买奴隶的量最大,奴隶的来源也是五花八门,想要什么背景都有。
做完这件事,天也差不多黑了,今晚上沈清瑶在皇宫中当值,晚上不回沈府,玉兰去找她,估计也赶不上今天回来了。
她阿姐和玉兰都是工作狂,很有可能两人今天晚上就会连夜将她要的情报整理出来,反正在宫中当值,闲得没事干,不如找点儿工作做做。
工作狂的思想就是那么的纯粹,沈灼灼最喜欢工作狂了!
回家后,家中人少见坐得比较齐,她天天出去上课的两个妹妹回来了,最小的小五高兴得不行,吃饭的时候还左看看三姐四姐,右看看二姐,小眼珠转个不停呢。
“小五很高兴啊?为什么这么高兴?”
沈灼灼吃完饭后,好奇地问。
“因为爹爹快来了!”
沈灼灼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她看向娘亲周三娘,周三娘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眼底还有些许无措。
对上沈灼灼的目光,她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大丫知道的,是她派人将你爹请过来,她说咱们一家人总是分居两地,实在是不好,二丫,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
“阿娘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不愿意?阿姐说得对,一家人总不好一直分开来,现在京城的局势稳定了一些,将爹接过来是应该的。”
沈灼灼只是因为穿过来后,几乎没有和亲爹有过什么接触,所以突然听到沈丰年要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沈灼灼对沈丰年的印象还可以,沈丰年并不是那种很作的男人,也不瞎折腾,一直以来在老家,也算是比较安分守己,帮她和沈清瑶稳住老家那一大帮极品亲戚,没让那群极品闹到京城来。
别看那群极品从来没有出过青州,甚至连镇子都没去过,但要是真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敢不远千里来京城闹,是沈丰年嘴严,没有将她和沈清瑶在京城的富贵,透露出去半分。
一直以来,老家的人都觉得她和沈清瑶,都是在外面当丫鬟,每个月拿回去的钱也有数,一点儿都不多。
毕竟老家的人,甚至不知道她叫沈灼灼,沈清瑶叫沈清瑶,在他们眼中,她们就是大丫和二丫。
不过,这些人必须要尽早处理,不能一直这么瞒下去,瞒来瞒去,迟早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候她和沈清瑶就比较被动了,这个年代,对孝道的要求很高,她和沈清瑶在朝为官,这方面更是抓得紧。
想到这儿,沈灼灼心里有了数,她看了眼还有些紧张,手不自觉攥紧的周三娘,轻声道:“阿娘,你想阿爹吗?”
周三娘闻言红了脸,这个年代的人们,并不习惯将情爱说在口中,他们的情绪表达很含蓄,沈灼灼很理解。
当然,开放之处也很开放,人的底线是自由的,比如当官的人就能说她狐媚惑主,其他官员竟然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想到这件事,沈灼灼心里就有些不高兴,真的是太离谱了。
周三娘见沈灼灼的表情有些改变,误以为是她不回答,让沈灼灼不耐烦了,赶紧说道:“二丫,你要是不喜欢,娘以后就不想什么了,咱们娘几个在京城过日子,你爹在那边也挺好,他过了半辈子了,不会不习惯。”
沈灼灼瞬时哭笑不得,“娘,你干嘛这么害怕我啊?我是想说,若是阿娘你想爹,就回去一趟,亲自接爹回来,爹自己一个人赶路,太不安全了。”
这年头出门在外,孤身一人是真的危险。
周三娘这才松口气,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她面对沈灼灼的时候,总会害怕,下意识害怕。
明明从外表看,沈清瑶比沈灼灼更严肃,更叫人害怕,但是周三娘就是觉得,沈清瑶永远不会和她离心,那是她熟悉的大女儿,不管在外,沈清瑶变成了什么模样,内里的沈清瑶,永远都是她的大丫。
想到这儿,周三娘的目光落在了沈灼灼嘴角的那一抹笑上,她的二丫,从来不会这样笑。
让人满怀亲近之感,却又觉得无比疏远。
周三娘能轻而易举看出她每一个女儿的想法,只有沈灼灼,她的二丫,她看不清楚。
有时候周三娘甚至会做梦,梦见她的二丫在她奶奶逼迫她卖身为奴的那一日,头磕在石头上死了,她悲愤过度,小五流产,丰年被拉去当兵,死在了战场上,善和与善静也被她奶奶拉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