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穿过狂风,袭过怒浪,穿透一道道沙墙,冲破遮天蔽日的沙暴,风驰电掣的插向安比斯的心脏。
浓黑的邪雾挥动手臂,一把拦住了白光,轰鸣的笑声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屑和嘲笑:“大祭司,你未免太小瞧我,单凭你一人之力想要与我同归于尽,简直是做梦!除非有圣甲虫神力的相助,否则你不可能将我的力量击溃,更不可能将我杀死。”
“可惜,”安比斯顿了一下,再度发出咆哮般的笑声,黑暗的雾气朝白光侵袭而去,“艾依西斯已死,圣甲虫的神力已经消失了。你就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毁掉奥艾希斯的吧!”
白光的光芒在黑雾的笼罩下逐渐变淡,依旧在苦苦支撑。
崩坏的世界愈发不稳,似乎连天空也开始倾塌。
阻断之墙不断震颤,裂痕绵延百里。
祭司们将力量凝聚在一起,心中却已开始动摇。
奥艾希斯大地上的人们脸上连绝望的神色都已失去,眼中只有放弃和等待死亡的茫然。
纳伊索斯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再过不久,整个世界都要陷入这片黑暗之中了。
就在安比斯愈发膨胀之际,地平线上闪动着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以无法估量的速度飞驰而来,如同一支飞箭。那光芒是如此耀眼夺目,即便紧闭双眼的祭司们也能够感知到。
它穿过满路的荆棘坎坷,跨越无数怒浪激流,仿佛历经洪荒,穿越时空,急如星火,风驰云卷,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带着擎天撼地的力量,突破重重阻碍,穿透浓郁的黑雾,直插入安比斯的心核。
天地之间传来宛如叹息般的声音,蓝色的光流顺着安比斯的心脉在黑雾中蔓延,像是要将这个邪恶的躯体细分五裂。
纳伊索斯心中一动,难道艾依西斯复活了吗?
只听空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开玩笑似的漫不经心,跟眼下严峻的情势格格不入:“我这个人,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想要默默牺牲自己拯救别人的蠢货,换了我的话,即便要死,临死前也要把自己的光辉事迹公布天下,让所有人都记得我,每天都为自己能够安然活在这世上而对我感激涕零!”
幽蓝色的光芒刺破黑雾,落在地面,赫然是身着圣甲虫头盔和铠甲的佟凛。
纳伊索斯神魂俱震,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应。在最后的试练中,他已经确认佟凛绝不可能是艾依西斯的灵魂转世,可他是怎么穿上那套盔甲,又获得了圣甲虫神力的?
安比斯的身体开始崩裂震动,口中发出愤怒和不甘的怒吼。纳伊索斯能够感到他体内的力量正在削弱,立刻趁着这个机会挣脱黑雾的缠缚,穿透了他的心口。
正如安比斯自己所言,月神之力和圣甲虫神力的合击才能够置他于死地。两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交织,将他的黑暗之力瓦解粉碎,组成他身体的黑雾四分五裂,被轰然冲散。
黑雾在天际间被呼号的怒风冲破,不多时,天空中乌云滚滚,雷声隆隆,倾盆大雨哗然降下。大地的裂口开始愈合,沙尘风暴渐渐止歇,那些在空中轰鸣作响的自然之力得到了安抚,飘然散去。
沙漠被水源卷入地下,雨水滋润着地面的裂痕,从光秃秃的土地上长出了细嫩的绿芽。祭司们终于感应到了自然之神,发动全部的力量滋养着这片饱受摧残的土地。
绿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土壤上延伸,河流蜿蜒流淌,溪水从山顶潺潺落下,绿叶和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拱破土壤的嫩芽转眼间长成参天大树,在草地上投下一片阴凉。
那些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曾经只在传说中听过、在壁画上看过、在梦中幻想过奥艾希斯曾经的模样,从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能够见到这样水源丰沛、绿草葱茏的景致,更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种令人陶醉的颜色。
他们在这一刻失去了语言功能,失去了行动能力,贪婪的看着奥艾希斯的变化,生怕这是一场太过旖旎的梦境。
直到大地上的勃勃生机蔓延到了每一个人的眼中,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活了下来,竟然见证了奇迹,竟然等到了传说成真的一天。所有人都激动的跪了下来,向这伟大的神迹感恩不断。
纳伊索斯静静的看着佟凛,竟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黑暗大军还在阻断之墙里。虽然他们失去了安比斯力量的暂时偃旗息鼓,但失去了封印力量的阻断之墙被推到不过是早晚的事。
纳伊索斯早已决意,这一次必须将他们全部消灭。
佟凛笑道:“光是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又要一个人去战斗了是吧。”
纳伊索斯没作答复,的确是被佟凛说中了心事。他不知道佟凛是如何穿上盔甲获得神力的,但这种力量显然在刚刚已经消耗殆尽,此刻那套本来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盔甲,已经失去了光泽,恢复了本来的黑色。
所以他必须一个人完成最后的任务,保护奥艾希斯本就是他的使命,为它而死也是他的宿命。
佟凛从腰带上解下圣甲虫之戟的前端,拿在手上抛了抛道:“就算我同意了,你问问他们会同意吗?”
纳伊索斯一愣,缓缓转过头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所立锥虫王,翁沃姆女王和维纳努虫王带着浩浩荡荡的虫族大军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而另一边则是高举着旗帜的各个部落,那些曾经跟他们一起通过虫巢试练的少年们,首当其冲的站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