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杏和海棠上前,将那几匹料子抱出来,随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三个小箱子来,一一打开。
大一些的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母女二人点头说要,海棠便抱着放起来。
可当打开后面两个箱子,如妃和季瑾悠又是一愣。
一个盒子装了许多纯金首饰,金项圈,金手镯,金戒指,金簪,金臂钏,金耳环……,一点杂色都没有,满满登登金灿灿一盒子就那么乱七八糟放在那里,跟堆破烂一样。
另外小匣子里头则是几章地契,拿起来仔细一看,一套两进的宅子,两间商铺,还有京郊的一处庄子,全都是上好的地段。
如妃看完那几张地契,瞠目结舌:“这、这、这……”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金杏和海棠也都震惊无比:“四皇子这是把家底都给咱们小主子了?”
如妃没说话。家底倒不至于,四皇子这些年为陛下四处办差得力,陛下每回都赏赐他不少好东西,在所有皇子中,可以说四皇子是最富有的,当然,是说明面上,私下里那就不知道了。
可这些,也太贵重,和这两个小箱子一比,那八百两银子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
季瑾悠也万分震惊,瞪着大眼睛有些呆。四哥哥这也太豪横了吧。
如妃把地契放回去,双手扶着傻呆呆的小团子,再次问:“悠悠,你再仔细想想,你四哥哥为何要送你如此贵重的礼物?”
季瑾悠靠在如妃怀里,认真想,想来想去,猜到大概是自己那幅画起了大作用了,不然没理由这么大手笔呀。
可想想也是奇怪,四哥哥见了她之后,一句都没问的,难道他就不好奇她为何突然要画一副那样的画吗?搞不懂,真搞不懂。
见小姑娘小眉头皱着,像是想起什么,如妃又追问:“悠悠可想到了?”
季瑾悠不想瞒着自个母妃,可她以前试过很多次了,说不出,于是想了想,只好扯谎:“悠悠做梦了。”
这话没头没脑,可如妃听懂了,因为以前悠悠也说过她做梦。她让金杏和海棠把地契和首饰都装回箱子,二人出去守着。
片刻之后,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如妃抱着小胖团子到榻上坐了,低声问:“悠悠,你跟母妃说,你这回做了什么梦?”
“梦到四哥哥……”季瑾悠说到这里自动消音,她闭眼往如妃身上一倒。
如妃脸色一变,声音压得更低:“梦到你四哥哥没了?”
季瑾悠睁开眼睛,点点小脑袋,绕开关键词汇接着说:“悠悠画画给四哥哥,让七姐姐给大哥哥,大哥哥送给四哥哥。”
如妃听攥攥小姑娘的小手:“所以,是我们悠悠的提醒,让你四哥哥躲过了危险?”
季瑾悠点点头,又摇摇头:“父皇派人去了,大哥哥也派人去了。”
如妃明白了,可也犯起愁来,眉头紧锁,问道:“那可有人问你为何要画那幅画?”
季瑾悠摇了摇头:“没。”
如妃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在众人眼中,悠悠那幅画只是个巧合而已。
她接着问:“你可曾与人提过做梦一事?”
季瑾悠又摇了摇头:“没,悠悠只跟母妃说过。”
如妃略略放下心来,摸着小姑娘的小脸,郑重无比地交代:“悠悠,你记住,你做梦会梦到那些意外这事,除了母妃之外,切莫告诉任何人,可知?”
不是她怕事,而是这事太过神奇,又或者说太过诡异,被人知道,对悠悠总是不好。
“悠悠谁都不说。”季瑾悠见如妃一脸紧张,她认真保证,还用一只小胖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如妃怕吓着小姑娘,亲了亲她肉乎乎的小脸,又安慰道:“不过悠悠也别怕,凡事都有母妃呢。”
季瑾悠小手指着箱子:“那这些怎么办?”
如妃认真思考一番,最后叹了口气:“先收着吧,有些话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免得传开了事情闹大,母妃也不能单独见你四哥哥,不如我们就暂且装傻好了。”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如妃抱着小姑娘看着地上的箱子,看着看着,又觉得就这样一箱东西实在太过贵重,若一言不发就这么收下,实在是不大好。
她左思右想,又说:“要不,悠悠下回见到你四哥哥,你自己同他说一声,就说太贵重了,不能收,可好?”
季瑾悠点头:“好,悠悠下回见着四哥哥,就跟他说。”
如妃点头,又问:“那悠悠还做过什么梦,都说给母妃听听。”
这一件事都让如妃如临大敌,愁容满面,季瑾悠可不敢再透漏别的事,忙摇摇头:“没有了。”
如妃从不认为三岁的孩子能会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母女二人说完悄悄话,如妃喊了金杏和海棠进来,让她们俩把那一箱子东西收到里间,就放在寝室里,再拿一把大锁锁好,琢磨着等什么时候悠悠和四皇子说好,就还给他。
可四皇子在外奔波数月,一回京,文昭帝就给他放了个小长假,让他好好放松一下,接下来两天,他都不曾进宫来,季瑾悠一直没见着他,此事只得先放一放。
最近这两天,按着原剧情,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如妃每天起来都要问问悠悠可有做什么梦,连问了两天,发现没什么新梦之后,也就不再问了。
不过一再叮嘱,要是梦到什么大事,一定要告诉她,她来想办法,季瑾悠连连点着小脑袋说好,可心中却有自己的主意,不能告诉她。
一连数日,宫里风平浪静,前些天那沉闷压抑的气氛渐渐散去。
御花园池塘里的荷花开了,一早一晚没那么热的时候,老实了许久的众位嫔妃们,又陆陆续续出门来溜达。
这天,七八公主奉命出宫去看大皇子妃,季瑾悠就在妙云轩没出门。
她见如妃坐在那做绣活坐了一整天,生怕她把眼睛熬坏,颈椎累坏,等下晌日头西斜之后,她便拖着如妃出门去看荷花。
金杏和海棠带着两个小宫女,拿了些点心果子等随行。
一行人到了荷塘边,如妃找了个凉亭进去坐,伸手把走出一脑门汗的小姑娘抱进怀里,掏出帕子轻轻给她擦着汗,柔声问:“悠悠可是走累了?”
悠悠晃着两条小胖腿:“悠悠不累,母妃累不累?”
如妃平时鲜少活动,走这么久,还真有些腿酸,可在小姑娘面前不能示弱,便笑着和小姑娘贴了贴脸:“母妃也不累。”
见自家母妃明明大喘气,却嘴硬,季瑾悠嘿嘿笑了,也不拆穿,从如妃腿上出溜下去,“母妃坐,悠悠去摘花花。”
如妃忙吩咐:“金杏,海棠,你们都跟着去,千万看好了。”
两人应是,留下两个小宫女陪着如妃,快步跟上小姑娘。
因着早些年,每年夏季,都有人因为摘荷花看荷花而不小心掉进过池塘之中,文昭帝就让人沿着池塘四周修了一圈的台阶,以免池边潮湿地滑。
季瑾悠踩在石阶上,溜溜达达往前走,一双大眼睛不住地在荷塘里寻找开得好,她又够得着的荷花。
金杏知道自家小主子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干,便也不出声,默默在后头跟着,海棠则走在另一侧,两人全神贯注盯着矮墩墩的小姑娘,不敢错眼。
季瑾悠走了一段,发现开得好看的荷花很多,可每回她伸出手想去摘,却都发现自己的胳膊都短了一截,她四下张望,见荷花池中间那条栈道边上荷花开得茂盛,于是她便朝着那边去,金杏和海棠照旧紧紧跟着。
一小两大来到歪七扭八的栈道上,果然,有好多枝荷花伸了过来。
季瑾悠走到一株开了一半的粉色荷花前,凑过去闻了闻,眯着眼睛笑了:“好香呀。”
说罢,伸手就去折,两只小胖手扭来扭去扭了几下,将花折下来,转身递给海棠拿着,又去挑下一株。
一连折了五株,正准备回去,就听前头栈道拐弯处传来一声训斥:“哭哭哭,每回在本宫面前就知道哭,晦气死了。”
季瑾悠抬头去看,可她实在是太矮,高大的荷叶掩映下,她根本看不见那边的情景,于是伸着小手让金杏抱。
金杏伸手将小姑娘抱起来,轻声问:“小主子,咱们回去吗?”
季瑾悠摇摇头,伸出一根小胖指头挡在嘴前,示意她别说话。
金杏点头应是,抱着小姑娘静静站着。如今自家主子升妃,小主子在陛下皇后和皇贵妃面前又格外得宠,她们早就没有必要像以前那般遇着点事就赶紧带着小主子躲开了。
栈道修得并不算高,硕大的碧绿荷叶挨挨挤挤凑在一起,足有半人多高,季瑾悠被金杏抱在怀里也只能看见前头之人的脑瓜尖,有两个女子,应该还有个小男孩,只闻哭声,看不见人。
一个女子满是歉意的声音响起:“康嫔娘娘,十七他不是有意哭的,他定是哪里不舒服。”
康嫔语气严厉,极其不耐:“吕昭仪,依着本宫看,都是你惯的,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个做母妃的该严厉些才是,免得陛下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本宫管教不力。”
说罢,她又朝着偎依在吕昭仪腿边呜呜哭个不停地十七皇子低声训道:“不许再哭,再哭晚上不给你饭吃。”
谁知这声训斥反倒起了反作用,十七皇子哭得越发厉害,但是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压抑着哭,显然怕急了。
康嫔恼怒,转身就往前走:“出来赏个花也能哭个不停,回去。”
吕昭仪应是,牵着十七皇子的手急忙跟上。
三人穿过荷叶丛,绕过两个弯,见到前面站着的一小两大,康嫔和吕昭仪都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里还站着人。
季瑾悠挣扎着下地,朝着两人行礼,金杏和海棠跟在后头一起行礼。
康嫔本不想理,可想起如嫔已是如妃,母女二人正得宠,便强行扯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越过几人往前走。
“九公主。”吕昭仪和善地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这才牵着仍旧哭哭啼啼的十七皇子跟了上去。
季瑾悠望着三人背影看了一会儿,不想和她们走太近,便蹲下去,伸手去折一朵花苞,在心里却忍不住问:【统统,怎么康嫔对吕昭仪和十七皇兄那么凶的,我看十七皇兄好像很怕康嫔一样。】
十七皇子一门心思哭,并未留意到这句话,可康嫔和吕昭仪都齐齐转过头来,康嫔神情不悦,吕昭仪面露惊讶。
可见小姑娘蹲在栈道上摘花,两个宫女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护着她,没人看向她们这边。
还不待二人做出反应,就听一道男子声音响起了:【康嫔和吕昭仪同住一宫,先后怀了孩子,又是同一天生产,结果康嫔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胎,吕昭仪的孩子却活了下来,康嫔心中不平衡了,对这母子二人就总也没个好脸色,没人的时候,康嫔还会吓唬十七皇子,有时候还会打他两巴掌,拧他两下,所以十七皇子才会那么怕她,一和她在一起就哭。】
听到这话,康嫔脸色一僵,吕昭仪嘴角却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
季瑾悠气愤道:【康嫔怎么这么坏的,那吕昭仪不知道吗。】
系统:【吕昭仪是知道的,就算瞧不见,十七皇子又不是哑巴,肯定也会找吕昭仪告状的,只是吕昭仪碍于位份差异,只得忍气吞声。】
哎,位份,位份,位份大一级要压死人。季瑾悠在心里叹气,摘下那朵荷花,往自己小脸上贴了贴,又问道:【那为什么吕昭仪生了皇子,还只是个昭仪?】
系统:【因为十七皇子生下来那日,恰好文昭帝大病一场,宫里头就有传言,说十七皇子不详。】
季瑾悠纳闷道:【那陛下就信了?】
陛下自己都是战场上打滚过的,手上杀人无数,怎么会信这个?
系统:【若文昭帝年轻时,他定然是不信的,可随着年纪增长,他多疑起来,便将信将疑,反正心里膈应,就没给吕昭仪晋封,连带着对十七皇子也不喜。】
季瑾悠:【那吕昭仪和十七皇兄就可怜了。】位份升不了,就要一直在康嫔手下讨生活。
系统:【可怜的只有十七皇子,吕昭仪并不可怜,悠崽你猜为什么?】
季瑾悠哪里猜得到:【统统快说,悠悠猜不到。】
系统:【其实,这个十七皇子其实是康嫔生的,死的那一个,才是吕昭仪生的。】
第66章 求娘娘做主将十七还给嫔妾吧
一听这话, 康嫔脑袋嗡的一下,面色大变,目露凶光盯着吕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