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譁
不打算过了?”
如妃总喜欢叫小九顽皮鬼,调皮鬼,可还从来没这么喊过他,十七听着那句佯怒的“小败家鬼”,心中高兴,红着小脸,学着小九平时的赖皮样子,偎到如妃怀里蹭了蹭:“母妃,十七想送外祖母。”
小男孩撒娇的样子很是生疏和笨拙,逗得如妃忍不住笑出声,拍拍小男孩的后背:“好了,好了,母妃让你送。”
季瑾悠也咯咯咯笑,故意挤到如妃怀里去,和十七抢地方,十七伸手搂住胖乎乎的妹妹,嘿嘿笑。
十七的礼物选好了,可季瑾悠又对自己的礼物不满意了,她想起如妃说过外祖父喜欢下棋,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咕噜噜一转,有了主意,“母妃,悠悠去找父皇下棋。”
说罢,拉着十七跑出门,金杏和海棠见状,急忙跟上去。
如妃追到门口,叮嘱:“慢着些跑。”可两个小家伙哪里有听,眨眼功夫跑不见了。
如妃无奈笑着摇头,转身回屋,去柜子里翻出一摞新衣一件一件翻看整理,这都是她得知父母要来,抓紧时间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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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瑾悠拉着十七一路小跑,跑到了崇德殿。
梁全远远见到两位小主子,先一步进去禀报,再出来,笑着将两人迎了进去。
“谢谢梁公公。”季瑾悠和十七齐声道谢。
虽然小公主每次都这般客气,可梁全每回听了都还是受宠若惊,笑出一脸褶子:“老奴不敢,两位小殿下快进殿,陛下在等着。”
季瑾悠和十七手牵手走进殿内,就见文昭帝正笑着看向他们,两人上前,行礼请安,文昭帝笑着让他们起,笑着招手:“小九这是想父皇了,怎的这时候跑来了。”
季瑾悠跑过去,主动牵起文昭帝的手:“父皇,小九想陪您下棋。”
文昭帝挑眉。呦呵,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往日里他叫小姑娘陪他下棋,她虽没说,可小圆脸皱巴着,没下几盘就上去一顿呼噜,今儿竟然主动提出要下棋?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九这个机灵鬼,定然憋着什么鬼主意。文昭帝也不拆穿,哈哈笑着点头:“好,父皇陪小九下棋。”
文昭帝起身,单手抱起小姑娘,又牵起十七,走到临窗的罗汉榻那,将小九放在棋桌一边,牵着十七坐到另一边,用手罩着嘴,故意低声说:“十七待会好好看清楚,看看你这个妹妹是如何耍赖的。”
十七抿着嘴笑,“好。”
季瑾悠听到了文昭帝的话,嘿嘿笑着,故意装傻。
父女二人各执一色棋子,像模像样地下起来,即便文昭帝一路让过去,可也架不住小姑娘那毫无章法地一顿胡下,想毁棋就毁棋,想下哪就下哪,简直是随心所欲,惹得文昭帝哈哈哈笑个不停。
到最后,果然,小姑娘两只小手上去一顿呼噜,把棋盘搞得乱七八糟。
文昭帝越发笑得开怀,伸手指着小姑娘,对十七说:“看吧,朕方才说什么来着,这小混蛋每回都这样。”
十七也跟着不停地笑。
季瑾悠才不管他们,两只小手把棋子全都往棋罐里搂。
文昭帝见小姑娘忙忙活活的小模样好像赶时间,摇头道:“呦,这可真是难得啊,我们小九今儿竟然收拾起棋子来了。”
季瑾悠把棋子全都搂到棋罐里,往怀里一抱:“父皇,悠悠喜欢这棋子,您能送给悠悠吗?”
哦~,原来如此。文昭帝恍然大悟,他就说小姑娘今儿怎么如此反常的,原来是奔着他这幅棋子来了。
这幅棋,白子是用南海贝壳打磨而成,黑子是黑曜石打磨而成,每一颗都圆润光滑,是一副难得的佳品,这小混账眼光不错。
见圆乎乎的小姑娘抱着棋罐出溜下地,一边慢慢往门口蹭,一边还不忘给十七使眼色让他快跟着走,文昭帝直接气笑了。
季瑾悠嘿嘿笑,等十七走到她身边,她歪歪扭扭行了个礼,抱着棋罐转身就跑。
“父皇,儿臣告退。”十七朝文昭帝行了一礼,赶紧去追。
文昭帝伸手隔空点着那矮墩墩的背影:“小九你个小混账,都敢到朕眼皮底下来顺东西了。”
季瑾悠跑到门外停下脚步,把棋罐往十七怀里一塞,又从门框探个小脑袋回去:“父皇,这副棋子您送给悠悠了吧,不会再要回去了嗷。”
圆滚滚的小姑娘,贴着门框露出一张胖嘟嘟的小脸蛋来,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哄他要棋子,文昭帝的心纵是铁石心肠也都化了,大手一挥:“拿去拿去,父皇不会再往回要了。”
“多谢父皇,嘿嘿。”季瑾悠抱着小拳头拱了拱,又问:“那现在是悠悠的东西,悠悠可以送人的吧?”
一听小姑娘这话,文昭帝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你到朕这里诓了棋子去,是要送你外祖父吧?”
“父皇好厉害,这都能猜到。”季瑾悠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文昭帝被小女儿恭维的心花怒放,哈哈大笑。
趁着文昭帝开心,季瑾悠小手一伸,指向桌上那方砚台:“父皇,悠悠也喜欢那个。”
这还得寸进尺了。文昭帝笑着挥手赶人:“那个不能送人,赶紧给朕滚蛋。”
“哼,不给拉倒,悠悠不跟父皇好了。”小奶团子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嘿,你这孩子。”文昭帝哭笑不得,起身到桌子那,将那方端石山水图砚拿起来看了看,喊了梁全进来:“去,把这送去给九公主。”
梁全一惊:“陛下,这可是当年先帝送您的。”九公主那么小,连字都不会写的,哪里用得上砚台。
文昭帝摆摆手:“无妨,那些都不重要了,你没听小九说不跟朕好了嘛,赶紧送去,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混账,这定然也是要送她外祖父呢,随她处置吧。”
要按照平民百姓的叫法,如妃的父亲,他也得喊一声岳父,身为女婿,送岳父一方砚台也应该,文昭帝如是想。
“是,老奴这就去追。”梁全捧着砚台往外走,心中暗自感叹,陛下对小公主可真是宠得没边了。
陛下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不得先帝宠爱,从来不曾从先帝那里得过什么赏赐,这还是那年陛下带兵打了胜仗返京,先帝随手赏的,算是认可了陛下这个儿子。这砚台对陛下来说意义重大,这么多年了,一直摆在书案上,没想到就因为小公主一句话就送了她。
梁全捧着砚台很快追上两位小主子,“九公主,陛下让老奴把这砚台给您送来,说随您处置。”
季瑾悠很惊喜,笑着接过:“梁公公,你帮我谢谢父皇。”
梁全笑着应:“老奴一定转达。”
正如文昭帝所料,小姑娘的胳膊肘的确是往外拐了,但这方砚台她却不是打算送给她明日即将见面的外祖父,而是抱着去了薛翊礼的小院,敲门进去之后,把砚台往薛翊礼怀里一塞:“呐,给你用。”
第91章 好好好, 来得正好
文昭帝存着要把小质子养废的目的,吃喝玩乐的东西可谓应有尽有,虽没明说,可下面服侍的人却惯会揣测圣意, 也真就猜了个差不离, 每回从安去领笔墨纸砚一类, 领回来的东西都是极其普通的。
薛翊礼清楚文昭帝对他的心思, 觉着能用就行, 倒不是十分在意。
可季瑾悠去他那里学识字的时候,看见那破砚台瞧着比海棠用来记账的都不如,而薛翊礼的字却又极其潇洒漂亮, 那破砚台压根就配不上他的字, 便一直想着给他弄一块好一点的砚台来。
她经常去崇德殿, 早就见文昭帝桌上放了一块很漂亮的砚台, 她留意了几次, 发现陛下从来没用过, 便惦记上了。
今儿见文昭帝好说话, 便顺便开口,试探着要一要, 虽然是她发了小脾气才要来的, 可到底是成功弄到手了。
从崇德殿出来, 一想好久没见小质子了,便让十七抱着棋罐回妙云轩, 她带着砚台直接来找薛翊礼。
今儿皇宫出了那么大的事,薛翊礼本以为小公主不会出门, 后来听从安说小姑娘带着十七奔着崇德殿去了,他还想着待会儿出门, 去妙云轩附近堵她,和她说几句话的。
没想到她在崇德殿只待了那么一会儿功夫就出来了,还直接跑到他这里,给他送砚台。
小姑娘塞到他手里的这方端石山水图砚一看就不是凡品,薛翊礼一向冷肃的面上情不自禁绽开灿烂的笑容,惊喜道:“这是送给我的?”
季瑾悠仰着小脑袋,望着小质子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一时看呆。
薛翊礼伸手摸摸小奶团子的脑袋,轻声唤了句:“小公主?”
“啊?”季瑾悠这才回神,薛翊礼便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她点点小脑袋:“嗯,送给你的。”
这还是小公主头一回正式送他礼物,薛翊礼心中高兴,把砚台递到一旁的从安手里,拱手行了一礼,郑重道谢:“多谢小公主,我很喜欢。”
季瑾悠随便要来的,没想到薛翊礼这么正儿八经道谢,弄得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圆滚滚的小身子扭了一下,笑了笑:“嘿嘿,喜欢就好。”
小团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憨态可掬的小模样,薛翊礼瞧着可爱极了,伸手摸摸她头上两个小揪揪,邀请道:“小公主,进来坐。”
季瑾悠想起方才让十七先回去,十七低垂眼眸难过的样子,摆了摆小手:“今儿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坐了。”
“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耽误不了多少功夫,进来喝杯茶可好?”薛翊礼说,随后也不等季瑾悠答复,直接把人抱起来,转身进屋。
季瑾悠:“……那好吧,那就喝杯茶吧。”不然还能怎么办,都被他抱进屋了。
金杏见两个孩子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客套寒暄,忍不住笑,按照以往的惯例,也不跟着进去,就在门口候着。
从安给屋里两位主子上了茶水点心,又端了杯茶送给门外的金杏,金杏接了,笑着谢过。
薛翊礼抱着小姑娘进屋,把她放在椅子上,随后拿了湿帕子,攥着小团子圆乎乎的小手仔细擦了擦,随后把点心盘子往她面前挪了挪:“你吃。”
季瑾悠拿了块豌豆黄慢慢啃着,细碎的渣子掉了几块在那身粉色的小裙子上,她停下,犹豫着要不要接着吃。这是母妃新给她做的裙子呢,今天是第一天穿。
薛翊礼见状,搬了把椅子坐到小姑娘面前,伸出一只手放在她下巴前托着,“你吃,我来接着。”
季瑾悠便接着吃,含混不清地问:“小殿下,你要同我说什么?”
薛翊礼说:“以后这么晚,你不要在外头乱跑,有事让宫人去办就好,若是想见我,你就让人来喊我,我过去找你。”
“为什么?”季瑾悠不解。
每回她来,小质子殿下都很开心,她走的时候,他还要雷打不动地问她下回什么时候来呢,怎么今天突然说这样的话。
薛翊礼没法把话说明,只得语气严肃道:“最近宫中大事频发,不安稳。”
季瑾悠见他一脸紧张,目露担忧,以为他是被今天发生那些事吓到了,啃完最后一口豌豆黄,拿帕子擦掉手上的点心渣,伸手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不怕嗷,我父皇罚的那些人,是因为她们都是做了坏事的,我们乖乖做个好人,我父皇不会罚到我们头上的。”
薛翊礼见小公主误会了他的意思,又说:“我不是怕陛下责罚,只是这后宫里头人太多,什么心肠的人都有,还是小心为妙。”
季瑾悠晃荡两下小短腿:“那更不用担心了。”
要是以前,她还真有点儿怕,可现在她懒得操那个心了。
每天早上她都会和桶桶确认一遍当日剧情,可原剧情要发生的事,很多都不会再发生,实际上发生的事,原剧情里又没有,可以说,剧情已经崩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而且陛下和皇后娘娘似乎比原剧情里头厉害多了,总能查出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事,处理起来也是雷霆手段,毫不手软。
多番震慑之下,她觉得,这后宫里头,应该没人再敢害人了。
薛翊礼见小公主丝毫没有危机感,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可也知道,这不能怪她。
小公主压根就不知道,这后宫里头发生的那些大事,几乎全和她的那个桶桶有关,又怎么能有危机感。
罢了,既然说不通,那以后他多留心些便是。
季瑾悠见他好一会儿没说话,以为他说完了,便踢了踢小脚丫,“小殿下,天色不早了,那我回去了哦。”
“我送你。”薛翊礼把方才小姑娘掉在他手心上的一小块豌豆黄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抱起小姑娘往外走。
季瑾悠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到,伸手指了指他的嘴:“那是我吃掉的呀。”
薛翊礼面不改色:“无妨。”
季瑾悠越过他肩头看了看桌上那还满满一盘的豌豆黄,实在不理解他为何要这样,想来想去,觉得肯定是先前那些年他被苛待狠了,如今见着好东西一点都不舍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