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不管我们再做什么,那个桶桶大体是不知道的,所以二皇兄别担心。”
二皇子也知道这一点,可还是觉得不妥:“老七,你听二哥一句劝,报仇一事,来日方长,咱们从长计议为好。”
七皇子却不以为然:“二哥,这么多年,我压着我母妃的仇一直没报,就是想从长计议,可你看看,我忍耐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如今,我不想再等了,我也等不下去了。”
望着七皇子几近疯狂的目光,二皇子深深皱眉,“老七,莫要冲动,待日后大业一成,届时你想做什么做不了。”
七皇子此刻陷入仇恨之中,什么都听不进去:“二哥,本来我今日来,是想向你借些人手,可我想了想,这样不妥,此事还是我自己做,若成,自然是好,若不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连累二哥。”
说罢,起身就往外走。
二皇子起身去拦:“老七,并非二哥不帮你,实在是眼下时机并不合适,你别赌气。”
七皇子拱手一礼,语气缓和些许:“二哥,弟弟并非赌气,只是身为人子,杀母之仇焉能不报。”
“二哥放心,我也不干别的,我就弄死那两个老东西,哪怕弄死其中一个也好,到时候小九肯定要陪着如妃出宫吊唁,到时我弄死那死丫头,也能帮二哥除了这个大患,以免总是这般畏手畏脚。”
见他如此执拗,二皇子眉头紧锁,语气带了些许不耐:“父皇和皇后如今把小九看得很严,即便你弄死许家人,引得小九出了宫来,可你若想对她做什么,怕还是难如登天,听二哥的,过了这阵子再说,莫要犯浑。”
这一句“犯浑”,惹得七皇子心中不满,他脸色也冷了:“二哥,我不是犯浑,我只不过是想给我母妃们报仇罢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从二皇子这里得不到丁点认可,七皇子不再多说一句,行了一礼,沉着一张脸,转身出门走了。
看着那急匆匆的背影,二皇子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眉心,用力揉了揉,随后喊了贴身随从进来吩咐:“盯紧老七。”
随从听出自家主子语气里的不悦,问:“那若是七皇子做出什么不合时宜之事,是否要阻拦?”
二皇子想了想,摇了下头:“不必管,随他去。”
若老七所言之事能成,对他而言,倒是一件大好事。
随从应是,行礼准备告退。
二皇子又吩咐道:“盯住他,别让他将事情牵扯到咱们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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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云轩,如妃陪着父母唠着家常,她迫不及待地拉着父母问东问西,把家里的人和事全都打听了个遍。
听闻家中一切都好,兄嫂又添了两个小侄子,她心中高兴,连连说好。
随后在许父许母的追问下,她将这些年在皇宫里的大事小情捡重要的,让人高兴的,说给二老听。
许父和许母听得感慨万分,许父满面荣光,半开玩笑地说道:“真没想到,我闺女这鹌鹑一样的性子,竟能在这后宫混得如鱼得水,竟然还升了妃,真真是令为父刮目相看。”
许母则瞪他一眼,嗔道:“后宅女子多不易,又何况是在这后宫里头,我儿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头,才熬到今日这番光景,老爷莫要说风凉话。”
知女莫若母,许母瞧着自家闺女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可她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她从凤仪宫一路走过来,发现自家闺女住的院子最是偏僻,地方还这么小,名字都只是“轩”,连宫都算不上,且听说自家闺女封妃也只是最近这段时日的事,由此可见,自家闺女以前是不得宠的。
听着许母的一番话,如妃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这些年的不容易,原本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今被自家娘亲说中,心中又无端端生出许多委屈来,若不是顾忌两个孩子在场,不好丢了做娘亲的颜面,她都要扑到许母怀里大哭一场。
许母能想到的,许父作为官场之人,又怎会想不到,只不过是见自家闺女为了让他们安心,只捡轻松高兴的事说,他便也不想拆穿罢了。
可眼下被自家夫人戳破,他也装不下去了,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不言。
季瑾悠坐在许母怀中,十七皇子则被许父揽在身边,两个孩子一直静静听着长辈们说话,眼下见气氛突然变沉闷压抑起来,外祖母和母妃更是红了眼眶,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季瑾悠在许母怀里拱啊拱:“外祖母,外祖母。”
小奶团子快拱成一个球,许母看得好笑,把小胖姑娘抱起来拍了拍:“好悠悠,外祖母在呢。”
季瑾悠搂着许母的脖子:“外祖母,悠悠有礼物送给您和外祖父。”
说罢伸着小手一指十七皇子:“哥哥也有礼物的。”
十七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一听悠悠这话,许母拍了下脑门,说道:“哎呦,瞧我,老糊涂了,都忘了给孩子们见面礼。”
说罢又嗔了一眼许父:“老爷也是,都不记得提醒我一声。”
许父也笑:“谁说不是,竟顾着说话了。”
许母赶紧把贴身丫鬟喊了进来,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不过因为事先并不知道十七的事,所以只备了一份。
不过好在当时想着头一回见外孙女,便可着劲儿地把好东西都装了来,眼下就算分作两份,两个孩子一人一半,也丝毫不显寒酸。
季瑾悠和十七面前各摆了一个沉甸甸的匣子,两人齐齐抬头,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如妃。
如妃忍不住笑:“还不快谢过外祖父和外祖母。”
两个孩子都笑了,齐齐朝着许父和许母行礼道谢。
十七虽然过于害羞了些,可小小年纪,可举手投足稳重有礼,许父看得心中欢喜,暗道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伸手将小男孩扶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连道:“好孩子。”
再看胖乎乎的小团子,行个礼歪歪扭扭,着实可人,逗得许母忍俊不禁,一把将人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
兄妹二人得了外祖父母的礼物,便牵着手跑回里间,把两人头一天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季瑾悠吭哧吭哧抱着两个小锦盒出来,往榻上一放,伸着小手指了指十七手里的两个盒子:“哥哥,你先送。”
原本昨天兄妹俩商量好的,小九先送,可没想到她突然变卦,十七有些紧张,可见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母妃全都笑着看他,他便也不好去和小九说让她先。
小男孩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抱着盒子上前:“外祖父,这是一套文房四宝,是送给您的。”
许父笑着接过,打开看了看,十分高兴:“好孩子,有心了,这可是难得的一套佳品,外祖父喜欢。”
得了夸赞,十七小脸红扑扑,很是开心,又把另外一个锦盒送到许母面前,声音比之前大了许多:“外祖母,这是给您的。”
“好孩子。”许母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见盒子里装得满满登登,全是价值不菲的首饰,她望着面前漂亮乖巧的小男孩,心中震惊又感动,久久无言。
十七有些忐忑地问:“外祖母,您不喜欢吗?”
见如妃朝她暗暗点头示意她收下,许母把盒子放到一旁,将小男孩抱进怀里:“外祖母喜欢,很喜欢。”
十七便开心地笑了。
十七送完,季瑾悠先把两颗夜明珠送到许母手里,奶声奶气地献宝:“外祖母,这是夜明珠,夜里可亮了。”
许母抱着小姑娘亲了一口,笑得合不拢嘴:“好,那外祖母就收了。”
季瑾悠嘿嘿笑,又抱着另外一个盒子送到许父手里:“送给外祖父的。”
许父乐呵呵打开一看,朗声笑出来:“这就是悠悠从陛下那里顺来的那幅棋子吧?”
没想到父皇竟然跟外祖父说了这事,季瑾悠小脸一囧,抠了抠小胖手,嘿嘿笑了。
眼看着到了午时,如妃便张罗着摆膳,很快,宫人们从忙碌了一早上的小厨房端出一桌子菜来,还不等动筷,御膳房又送来了几道菜,说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这下桌子上彻底摆满了。
祖孙三代坐在桌前,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饭毕,季瑾悠坐在榻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开始犯起困来。
十七见状,抱起妹妹:“母妃,我带妹妹去歇午觉。”
如妃伸手摸摸小男孩的头,柔声说:“去吧。”
许母不放心,起身跟着进去里间看了看,就见小男孩把小姑娘放在床上,给她枕了她自己的小枕头,还扯了条小薄被子盖在肚子上,随后坐在一旁,一手拿起扇子给小姑娘扇风,一手轻轻拍着小姑娘圆滚滚的小肚皮,一套动作可谓新滚流水,十分熟练。
许母看得暗自惊奇,悄悄走了出去,小声对如妃叮嘱道:“听荷,十七当真是个好孩子,你可得好生待他。”
如妃点头,也是感慨万分:“是啊,原先我还怕我带不好,带不亲,可如今再看,能养着十七,是我的福气。”
许父也说:“你入宫多年,只生了悠悠一个,有个皇子在膝下,对你,对悠悠都是好事。”
这话是事实,可如妃从来没往这上头想,闻言也只是点点头。
许父正了正脸色,说道:“听荷,先前为父去拜见陛下时,陛下同我说,想在京城给我指个差事,这事你如何看?”
如妃面色一肃,沉吟片刻,说道:“爹,女儿觉得,此事不妥。”
第93章 十六皇子每回生病都是令嫔故意搞的
如妃秀眉微蹙。如今宫中动荡, 三天两头就出事,她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许父点点头:“听荷说说看。”
“金杏,你去外头守着。”如妃吩咐,待金杏出门, 她这才压低声音, 温声道:“父亲, 不是女儿说丧气话, 只是帝王的恩宠, 谁也不能保证会天长地久,且如今这京中局势……”
这阵子被处置的那些嫔妃,有几位先前也一直备受陛下宠爱, 可转瞬间就被打入谷底, 虽说是她们犯了大错在先, 可陛下的冷酷无情也实在让人心惊。
她如今貌似得宠, 可她清楚, 全是因为悠悠这孩子争气, 得了陛下和两位娘娘以及几位公主和皇子的喜爱, 她这个母妃才跟着沾了光,晋了位份, 过上了比之前更加体面的生活。
可不管是对嫔妃, 还是对皇子公主, 陛下都不是个长情之人,从来没见他对哪一个一直宠爱。
皇宫中人的命运, 大起大落,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这么多年,她见过太多次。
所以, 说不定哪天陛下对悠悠这一份突如其来的父爱说淡就淡了,就和以前那样,对她们母子几人又不甚在意起来。
这皇宫里头,别管你是嫔妃还是皇嗣,得宠的人和失宠的人,待遇可谓天差地别。而不管是皇宫还是京城里头,拜高踩低之人比比皆是。
若父母不在京城,她了无牵挂,即便再次回到以前那种日子,她也不怎么担心,无非是清苦些罢了,她只需管好她自己,顾好悠悠和十七,日子也能过。
可若父母在京城,难免为她和孩子们担心。
还有更严重的一件事,陛下迟迟不立储君,几位皇子争斗不断,京中局势纷繁复杂,若父母留在京城,一不小心被卷进这摊乱局之中去,怕是麻烦,闹不好还要危及性命。
父母年岁已大,父亲再过两年就可以平安致仕,实在犯不上搅和进来。
还是回老家,儿孙绕膝,安度晚年为好。
如妃的话只说了一半,可许父和许母都明白她的意思,许父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先前陛下说起,我借口年迈已经谢绝了,只是陛下说让我再同你商量一番,说是我和你母亲若能留在京中,你定然会高兴。”
如妃叹了口气:“若是可以,女儿自然是想爹娘留在京中,这样也能经常见上一面,可如今京中这情形,爹娘还是远离些稳妥。”
许母拉着如妃的手,叹了口气:“听荷,回头又要将你一个人留在京中,娘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如妃故作轻松地笑了:“娘说岔了,女儿如今可不是独自一人了,我有十七和悠悠呢。”
许母想到两个可爱乖巧的孩子,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们听荷是个有福气之人,儿女双全了。”
许父看出自家女儿眼神中的伤感,笑着说:“你也不必难过,陛下说,让我和你母亲在京中想留多久便留多久,还允了我们时常进宫来陪你。”
许母道:“我和你爹商量了,陪你和孩子过了中秋再走。”
一听还有那么长时间,如妃抱住许母胳膊,开心地笑了。
许母故作嫌弃地推了推她,打趣她:“都当娘的人了,还这般,当心被十七和悠悠瞧见了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