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肩走着,他们没有目的地,只是随意散步,白莱偶尔挑个话头,池铭便认真地回答,白莱不说话的时候他就保持安静,白莱停下拍照时他就静静地在旁边看着,也不会出声催促,两个人相处起来并不会因为安静而感到尴尬,反而有种脱离喧哗吵闹的自在。
湖边偶尔有人与他们对面走来,看样子也是游客,大多是金发碧眼的白人,看到黑眸黑发的华国人不免有些好奇,再仔细一看,注意到他们身后跟着的摄像,好奇就变成了惊奇,十个路人有八个会下意识地挡住脸稍微绕开,目送他们走过后频频回头,猜测他们是哪一国的明星,在拍什么电视剧。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莱拍照拍得手软,走路也走的脚酸,却感觉并没有走出太远,不由得感叹:“这片湖真大。”
“累不累?”池铭接下他背在身上的相机包,还挺沉的,“附近有一家湖景餐厅,要不我们去休息一下。”
白莱说了声谢,惊讶道:“这边还有餐厅啊,荒郊野外的。”
池铭笑道:“就一家,要提前一天预约的。”
“要预约那我们去不了吧。”
“我昨天让节目组提前约好了,”池铭说着,对上白莱讶然的神情,不禁有些赧然,“……据说这边的夜景更漂亮。”
白莱怔了怔,心中莫名有些触动,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扬起一个笑脸道:“好啊,那我们过去吃个晚饭,顺便看看夜景有多厉害。”
池铭应了一声,下意识攒紧相机包的背带,生怕白莱听到他心脏跳得有多快。
票是昨晚投的,结果是昨晚出的,但是节目组今天才宣布,在并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抱着彷徨与期待,他请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联系了餐厅,一整夜翻来覆去地猜白莱会不会喜欢,要是菜品不合他的口味怎么办,要是夜景没有想象中的美怎么办,或者更严重一点,他没能和白莱配对,白莱不想去……
太过重视某个人某件事的时候,人总忍不住往坏方向想,昨晚有一千一万个坏可能穿过他的脑袋,幸运的是一个都没有发生,直到和白莱一起走近餐厅,池铭才敢放松下来。
侍者确认了他们的预约,热情地领着他们穿过餐厅到订好的位置上,并不在室内,而是视野极佳的露天双人位,在依湖而建的平台上,只有他们这一桌,这也意味着晚饭时间除了上菜的侍者外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池铭观察着白莱的神色,见他面上露出些好奇,便温声解释道:“这家餐厅只有晚上才会接待外景座位,而且每天只有一桌。”
他只说了一半,上次他和冉羽知来湖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家餐厅,当时正巧有人预约外景座位准备求婚,一大堆人在布置着场地,在平台上摆满鲜花和气球,还有各种夸张的装饰,看起来声势浩大。他以前也见过类似的求偶求爱场面,什么爱心蜡烛玫瑰铺满,什么吉他弹唱当众表白,在大学时期他就见惯不怪了,alpha们到一定的年纪就会自动变成花孔雀四处开屏,这是刻在他们dna里的,是天性,只不过有些人多有些人少,比如他就是少的那一类,所以从前碰到这种场面,他可能余光都不会多给一下。
只是那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特别想带白莱来一次,在夜晚,在湖边,就他们两个人。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一下子就理解了大学时那些看起来特别幼稚的追求行为,甚至开始暗暗回想,有些笨拙地尝试模仿。
“真漂亮,”白莱托着下巴看向湖面,“光是看着都觉得舒服。”
他看着风景,池铭看着他,想说湖景也好晚霞也好,在他眼里都没有白莱好看,话在嘴里绕了三绕,还是没有说出口,在白莱笑着回头与他视线相触时,他只能轻轻“嗯”一声,喝一大口柠檬水来做掩饰。
怎么嘴就这么笨呢,池铭咽下有些酸涩的柠檬水,有点羡慕尔诚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了。
白莱看出了池铭的不自在,他心里清楚池铭大概是紧张了,其实他也挺紧张的,在湖边散步时一直走着,周围偶尔还有其他人经过,他就没觉得尴尬,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旁边除了摄像机什么都没有,连跟拍老师都藏到另一边去了,就剩他和池铭两个人,要是一直没话说还挺发窘的。
他想了半天,努力找了个话头:“池哥你们上次也来这里了吗?”
他说的上次是池铭和冉羽知来的那次。
“没有,”池铭摇了摇头,“那天羽知摔破了膝盖,我们只是开车出来兜了个风,没有到这里来,连车都没下,也没在湖边散步。”
白莱听出他话中多多少少有撇清的意思在,当下转了个话题:“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住在湖边,跟这里有点像,我爷爷每天就带着我和照相机出去拍照,拍够了就和当地人一起去山上找蘑菇,砍柴,或者去水边钓鱼。”
池铭听得有趣,不禁问道:“你喜欢钓鱼?”
下午他们在湖边经过钓鱼台,他记得白莱挺好奇,还跑过去看桶里有没有鱼,要是早知道白莱对钓鱼感兴趣,他就应该提前安排……
还不等他在心里批评自己准备不足,白莱就猛摇头,跟拨浪鼓似的:“不喜欢,我最怕钓鱼了,我爷爷有一次带我去水库钓鱼,我在边上玩,他一甩鱼钩没甩到水里,甩到我脸上来了,就这儿,”白莱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鱼钩都扎肉里去,缝了好多针,现在其实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一点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