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你有事找我啊?”
“没事没事,我现在有空的。”
“哦,已经门口了啊?”
“行!你等着!我马上来!”
说着,挂掉电话,对着在场三人说道,“阿恒找我有急事!我先出门了!”
“拜拜!”
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到谈荔跑出了5米远。
邬绣失落地垂下眼眸,虽然谈荔上次说过,她在和应恒在谈朋友,但邬绣还是觉得,应恒配不上自己这么好的女儿。
就算他以前再优秀,可现在……毕竟站不起来了啊……
更别说,应恒这些年性格越发阴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很累的。
邬绣还在憋着嘴苦恼,谈欣蔓在确认看不到谈荔之后,和谈沛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谈沛略微颔首,对邬绣说,“老婆,我有东西落在书房了,我去拿一下,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
邬绣满脑子还是谈荔和应恒的事,敷衍地应了一声。
随着谈沛走去书房,谈欣蔓也朝邬绣说了一句“我去帮爸爸找”后,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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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我觉得我现在这个做法还是有效果的,”谈欣蔓像在做工作汇报,“虽然是剑走偏锋的方式,但如果能让谈荔不要有那么多时间想东想西,也是一件好事。”
“等她内心不那么抗拒以后,就正经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如果情况严重,甚至可以辅助药物治疗,我最近都有和以前心理学科的导师、前辈沟通,我会每天把谈荔的情况汇总出一个详细的报告给他们,尽可能保持远程诊断,保证谈荔的情况不再恶化。”
谈沛认真地听着谈欣蔓今后的打算,心中微动。
昨晚,谈欣蔓就来找过他。
一开始,她并没有说出谈荔的情况,只是说自己接下来要请个长假,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谈沛的再三询问下,谈欣蔓才隐晦说出,她觉得谈荔不够快乐,她希望谈荔能多开心一点。
谈欣蔓才多大,虽然是谈沛属意的接班人,但毕竟年轻,她眼神的躲避、措辞的闪烁,都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真实的情况。
不说震惊是骗人的。
谈沛从来没想过,谈荔会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一开始,他以为这个亲生女儿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后来,他又以为这个女儿深藏不露,有些危险,可现在,从谈欣蔓的口中,他又认识到另一个谈荔,一个他从来没设想过的谈荔。
诚如谈荔当时心声所说,他们对她,一无所知。
第一次,谈沛生出一种,他是失职父亲的感觉。
他明明调查过谈荔的生平,甚至还让人暗中考察了几年,却甚至不如谈欣蔓一个外人,看得清楚。
他只想着这个亲生女儿带回来,会不会让邬绣失望,会不会对谈家公司造成影响,会不会让原本和谐的家庭分崩离析,可他从来没想过,谈荔这些年,到底过得好不好。
倒也不是他忽然生出了不起伟大的父爱,只是……
有些怅然罢了。
“爸爸,心理疾病也只是普通疾病中的一种,只要积极治疗,肯定能恢复健康的。”谈欣蔓严肃道。
谈沛愣了愣,笑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意识到,他做人或许挺失败的,竟然连谈欣蔓都觉得,他会对谈荔有这个病而有偏见。
“蔓蔓,其实……”他犹豫了一瞬,最终没想把谈荔知道他们能对她读心的事告诉谈欣蔓。
谈沛转口道,“我也会用我这边的人脉联系一些好的心理医生,公司的事情你就暂时不用担心了,现在一切以谈荔为重。”
“但有一点,我觉得比起刺激,陪伴更重要。”
当年邬绣的父母、爷爷接连去世的时候,以及还没找到谈荔的那几年,邬绣都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谈沛在这方面也有些不多的经验。
“大荔应该不喜欢被人摆布,所以不要用力过猛,循序渐进,就算要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们都是一家人,都可以陪着她。”
“生病嘛,反反复复都很正常的,别一下子就希望大荔变成开朗活泼的样子,就算她一直冷冷淡淡的,她依然是大荔不是吗?”
谈欣蔓怔怔地听着谈沛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谈沛对邬绣以外的人,说出这么温和的话来。
谈沛犹豫了一下,“这件事,别告诉你妈妈了。”
“……好,”谈欣蔓应下,“我也不想妈妈担心。”
“不过,幸好我们能对谈荔读心,这样也能更快知道谈荔内心的想法,”她一直微皱的眉头终于松开,庆幸道,“这下,真是老天爷送的礼物了,但不是给我们的,是给谈荔的,就是希望有人能把她疲惫的心重新带回阳光的地方。”
谈沛一顿,最终没有说出谈荔其实知道他们能对她读心的事实。
**
另一头。
谈荔为了躲谈欣蔓这个颠婆,直接跑出了小区。
没了谈欣蔓的叽叽喳喳,连树丛里的鸟叫声都让谈荔觉得清新悦耳。
恰好此时,谈荔的手机再次响起——
“有事说事。”不知道是不是谈欣蔓真的太吵了,她现在对人的声音有些ptsd。
对面顿了一下,“利用完我,就直接扔啊?”
“你在哪儿呢?”
谈荔环视了一下周围,“小区外面的公路上。”
“等着,马上到。”说完,应恒就挂断了电话。
谈荔:……
她说要他来了吗?她说等他了吗?
谈荔现在只觉得人都很烦,不想看到人这种生物。
可公路上狂奔就为躲开应恒?
谈荔:不行,她的档次不能降到这种程度。
谈荔自己都没意识到,因为谈欣蔓的刺激,她现在脑子里真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有的没的。
应恒说马上,就是马上。
不过一会,他那辆商务车就在谈荔边上停下。
车门被内部打开——
“上车。”
谈荔:“你叫我上车就上车啊?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应恒“哦”了一声,从善如流,“那大小姐,请上车?”
谈荔这才矜持地坐进车内。
“说说,谈欣蔓怎么你了?”应恒问道。
那一瞬间,谈荔好像被按到了某个开关,“你知不知道,谈欣蔓她疯了!”
一般来说,谈荔是很平静的,如死水般平静的那种,毕竟她总是抱着一种自己这么大岁数,不能和不懂事小朋友计较的慈祥心态。
可这次,饶是她这么和平的人,都忍不住了。
“她像个神经病一样一直不停姐姐、姐姐、姐姐、姐姐的,”谈荔朝应恒控诉,“我和她很熟吗?她就是个给我赚钱的工具人,搞得我和她关系很好似的!”
“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吵的人,你知道唐僧吗?她比唐僧还能念叨,疯了吧!”
“真的,要不是我这么善良的人,高低得给她一棍子!”
“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还说她成熟稳重,对我这个真千金内疚得不行,平时都退避三舍巴拉巴拉的,我看人生之书就是瞎写的吧!”
不知道是被谈欣蔓气得失去了理智,还是面对应恒实在过于放松,谈荔一下子没克制出,说出了一些本来一辈子都打算捂死的关键词。
一说完,她立刻就意识到了。
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谈荔原本还能再说上三天三夜不断气的吐槽霎时停了,应恒眼看着她的表情在须臾间恢复了原来的冷淡平静。
应恒指间一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不甘心。
这点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在片刻后,变成和谈荔的同仇敌忾。
“我也觉得,谈欣蔓真的太烦了。”应恒接上谈荔的吐槽,“昨天在机场就被她吵得脑壳疼。”
谈荔顿了一下,她睨了一眼应恒,在确认他没有对“人生之书”这四个字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之后,立刻来劲了,“是吧!也不知道她吃错什么药!”
然后下一秒,刀口转向应恒,“你还说呢!你昨天不和她合谋?还找什么心理医生偷偷在旁边给我诊断。”
“应恒,她是颠婆,你就是颠公!”
应恒:……
对此,他无法辩解。
“你知道了?”应恒内心对自己同意配合谈欣蔓也是有些纠结的,但……
“有用吗?”他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谈荔无所谓地摆摆手,“怎么可能有用。”
听她这么说,应恒扯了一下嘴角,“果然。”
“对你不也没用吗?”冷不丁的,谈荔说道。
在驾驶位一直当透明人开车的梁易安心脏猛地一跳,差点方向盘打滑。
这些话,对应恒来说,相当于禁语了。
按往常来说,应恒这个时候会开始掉冰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