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说错,不在这个人间,就在那个人间嘛,你要是懂平行时空,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啦。
……
从桑烦语这出来,孟昔昭去百花街看了看正在装修的酒楼。
孟昔昭一说要做生意,他爹娘看起来不是很支持的样子,但当天就把原本在这干得好好的老鸨龟公们全赶出去了,老鸨哭天抢地,当街撒泼,得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后,就欢欢喜喜的带着姑娘们另起一家了,还不远,就在他们斜对角。
孟昔昭过来的时候,金珠正左手算盘,右手烟袋杆,那手握乾坤、睥睨账本的模样,比斜对门的老鸨还像老板娘。
看见孟昔昭,她赶紧把烟袋杆放下,快步迎过来,“郎君,里面乱着呢,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孟昔昭问:“五日内,能开张吗?”
金珠笑:“三日不敢应承,五日,必开张。”
孟昔昭满意的点头:“很好,我就喜欢你这个自信的样子。”
金珠:“……”
郎君虽然变得比以前聪明了,但这个时不时孟浪一下的毛病,还是没改啊。
带着孟昔昭看了看里面的进度,等左右没人了,金珠突然压低声音,问孟昔昭:“郎君,咱们要不要也请一位长仙来?”
长仙,就是蛇,因为当今圣上沉迷养蛇,而且特迷信的缘故,他不让百姓再称蛇为蛇了,而是尊称一声长仙。
民间不太适应,毕竟这玩意儿搁十几年前,还是叫长虫的。
皇帝在自己的御花园里养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为了讨他欢心,也为了示意自己坚决跟皇帝走,好多官员家里都养了蛇,地位比较高的寺庙、酒楼,也纷纷效仿,现在,蛇不仅仅是品味的象征,还是地位的象征,不养蛇,就代表你们家不是一流,当官的都不屑于来你们家。
孟家没养,因为孟夫人实在是怕那东西,但他们家有石蛇的雕像,还有玉做的盘蛇摆件,全放在前院,孟夫人轻易看不到的地方。
孟昔昭对金珠点点头,“当然要请,这样,你去请两条,咳,请两位长仙回来。”
金珠应了一声,应天府不缺卖蛇的,稍微漂亮点的,价格都贵得令人咋舌,唐代有捕蛇者说,到了大齐,就是请蛇者说,多少人家,请得起蛇,结果养不起。
蛇要有单独的屋子,那屋子还不能小,不然就是不敬,蛇吃生肉,顿顿都要给最新鲜的食物,屋子里也不能空空荡荡,要有树木,有水,有各式各样的摆设。有一年,皇帝突发奇想,要去大臣的家里看他们是怎么养长仙的,好家伙,大家铆足了劲表现,哪怕大观园来了,都要跪地表示,强还是你们强,我自愧不如。
……
孟昔昭可不打算搞那些金银玉器的花哨,他觉得原生态就挺好,豪华的,皇帝见得多了,他再怎么铺张浪费,也不能越得过那些贪官污吏去,所以,不如搞点别的。
对金珠勾勾手,等金珠疑惑的把耳朵凑过来,孟昔昭小声说:“你去找找看,有没有长得好看的青蛇和白蛇,不要带花纹的,也不要太小了。”
金珠:“???”
不带花纹?这么素,可大家都喜欢看带花纹的啊?
*
金珠的办事能力,孟昔昭还是非常信任的,离开了百花街,孟昔昭脚步一转,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又进了百花街附近的巷子。
今天跟着孟昔昭的人是紫藤,这个姑娘没有金珠管理能力那么强,也没有银柳执行能力那么高,但她有个特别厉害的优势,那就是,特听话,脑袋空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仅不多问,还特别自觉的不多想。
就比如现在,他们都走到粽子巷了,紫藤还是一脸的淡定,即使她认识这个地方,也知道来这的人都想干什么,但她就是没什么想法。
她的淡定减轻了孟昔昭不少的压力,循着记忆,孟昔昭找到当初的那栋民宅,仔细看了看门上的细节,确定是这家,他才扣了扣门环。
孟昔昭站在门外等着,一点脚步声都没听见,突然,门却开了。
还是上回那个小厮,他看见孟昔昭,顿时警惕起来:“何事?”
孟昔昭默默抬袖,从身上抽出一个信封。
他不敢怠慢,别看这人作小厮打扮,谁知道他会不会是东宫里面的某个五品官,作为一个白丁,孟昔昭觉得还是稳妥点好。
双手奉上信封,他诚恳道:“麻烦小哥,帮我交给你家主人。”
小厮捻了一下信封的厚度,然后说道:“我家主人不常来这里,就是来了,他也不一定看你的信。”
孟昔昭:“无妨,只要小哥能把信交到他手上,就可以了。”
虽然孟昔昭是孟旧玉的儿子,还差点坏了他家殿下的事,可细细想来,他也是一片好心,小厮顿了顿,对孟昔昭的观感好了一点,“行,公子请回吧。”
孟昔昭转身离开,而小厮直到看着他的身影离开了这条巷子,他才回身把门关上。
当晚,孟昔昭的这封信,就放到了崔冶的案头上。
换下正红色的太子常服,崔冶净手之后,看见信封上专属于女子的梅花体,崔冶拧起眉头。
旁边,郁浮岚,东宫的侍卫都头,他提醒了崔冶一句:“殿下,这是孟昔昭从宫外送进来的。”
一听这话,崔冶拿信的手本来都要凑近烛火了,又咻的一下,收了回来。
郁浮岚:“……”
崔冶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换成了另一种字迹,写的磕磕绊绊,坑坑洼洼,仿佛写这信的人刚刚开蒙。
看来,他确实不识字。
崔冶微微一笑,旋即坐下,仔细的读了起来。
唔,原来是请他出去玩啊……
第14章 大才
酒楼开业前一天,孟旧玉急匆匆从宫里回来,孟夫人见他比平时严肃了许多,连忙给他倒了杯茶。
“相公,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孟夫人问的一点害怕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期待。
孟娇娇坐在一旁绣荷包,孟昔昂听说爹回来了,正好过来找他,连孟昔昭都掀帘子走了进来,不过没人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孟家夫妻说话,是不避讳孩子的,除非他们说的话跟孩子有关。
因此,孟旧玉咕嘟咕嘟喝完茶,一抹嘴,就满脸严峻的说道:“陛下决定给众皇子们封王了。”
孟夫人讶异:“全封?”
孟昔昂震惊:“全封?”
孟娇娇惊喜:“全封?”
孟昔昭:“……”
孟旧玉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不过现在他顾不上教她规矩的问题了,“不是全封,陛下把拟的封号和封地拿出来给我们看,二殿下封赵王,三殿下封鲁王,四殿下封魏王,五殿下封临江王,六殿下不封。”
重点就在最后一句,六殿下不封。
皇帝一共八个儿子,大儿子就是太子,除去还吃奶的老八,和刚学会拿笔的老七,剩下的儿子年岁都非常相近。
太子今年十九,老六今年十四,两人才隔了五岁。
孟娇娇喜欢的五殿下,他今年十五岁,按理说他都封王了,跟他就差几个月生日的老六,不应该被落下。
孟旧玉跟皇帝打了十来年交道了,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只是这话哪怕当着自家人的面,也不好说出口,于是,他只是隐晦的看了一眼自己夫人。
孟夫人十分鄙视当今皇帝的作风,却也无可奈何,只叹了口气,幽幽道:“甘贵妃好福气啊。”
孟旧玉在心里狂点头,可不是么,死她一个,造福全家。
但面上他还是很喜怒不形于色,坐下来,他说道:“好了,不说了,封王大典还要再过几个月,免得和殿试撞上。”
转过头,他开始关心自己的孩子们,“大郎,你要好好复习,同时也要强身健体,为父不求你为家里光宗耀祖,平平安安的就是了。”
孟昔昂紧张的五脏六腑都开始抽搐了,却还只能一脸感动的说:“是,儿子听爹的。”
扭头,孟旧玉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娇娇,再有一年你就及笄了,婚姻大事,为父和你娘会为你操持,你一个女儿家,等着就是了,我们是决计不会害你的。”
孟娇娇心里发虚,扯了扯手里的帕子,模糊的应了一声。
接下来,孟旧玉又看向孟昔昭,后者就等着呢,一见他爹看过来,顿时直起腰,面上带笑的等着他爹的拳拳关心。
孟旧玉张口:“二郎,吃饭了吗?”
孟昔昭:“…………”
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孟昔昭心情复杂半天,最终还是点点头:“吃了,而且吃了两大碗。”
孟旧玉十分欣慰:“那就好,那就好。”
孟夫人也是一脸的夫唱妇随,孟昔昭已经彻底麻了,他抹了一把脸,决定还是把事说完,就回去算了。
“爹,阿娘,明日我的酒楼就开张了,你们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孟旧玉:“……你确定要我去看?”
参知政事逛青楼,他都想得到那些御史会是何等的狂喜。
孟夫人也说:“二郎,我们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你。”
身前的支持就算了,她这些年也是吃了名声的苦,泼辣的性子传出去,连孟娇娇的名声都被影响到了,眼看着十四岁了,竟没有一家门当户对、诚心诚意前来求娶的。
都是有所图。
所以,不是她不支持二郎,而是她得为女儿做打算啊。
孟昔昭嘴皮子都快起茧子了,说了无数遍他开的不是青楼,怎么家里人就是不信呢!
孟昔昂学霸人设正装得起劲,没有吭声,倒是孟娇娇,一脸的跃跃欲试,“二哥,我能去看吗?”
孟昔昭还没张嘴,孟旧玉和孟夫人却是异口同声:“不行!”
孟昔昭:“……”
说真的,你们超双标的。
*
第二天,孟昔昭寂寞如雪的出门了。
他到望江楼的时候,崔冶已经在这等了半盏茶的时间。
由小厮引进隔间,等门一关上,孟昔昭就赶紧拱手告罪:“对不住,殿下,我来晚了。”
崔冶看看他这谨小慎微的模样,暗暗拧眉,“无妨,我也没等太久。”
闻言,孟昔昭麻利的直起了腰,捻起一块点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走到窗边,还招呼崔冶:“殿下,来这看,这里风景好。”
崔冶:“……”
崔冶还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往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