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他小心翼翼的将秦尚身上的人扒下,将脸凑近他的鼻尖,感受到微弱的气息,他急忙对着赶来的谢敬之大喊:“快找大夫啊!”
谢敬之只是下楼捡个帕子,没想到就发生这样的事,他回过神,这才慌忙跑去找大夫。
祁英颤抖着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哑声恳求道:“阿言,别离开我,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别走好不好?”
“你滚开!”祁英猝不及防的被赶来的崔云庭一把推开。
崔云庭抱着沈星言,双目赤红的怒视着跌坐在地上的祁英,“不许你碰他!”
祁英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崔云庭!把他还给我!”他扑上去一拳砸在崔云庭脸上,硬是将沈星言抢了回来。
司徒邺已经带人赶到,见崔云庭又要扑上去,立刻让人制住了对方。
崔云庭挣扎着怒骂:“祁英!你是个畜生!你这般糟践他,你怎么有脸碰他?畜生……”
祁英没时间理会崔云庭,他抱起沈星言直奔回城。
第73章 执念
“摔断的三根肋骨没有插入要害,性命无虞。”大夫跪在地上对皇帝禀报。
祁英的视线始终落在床上那人身上。
大夫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对方,又继续道:“沈公子那双腿彻底废了,腰部以下都不能动弹,以后,怕是不能自理了。”
房间内光线昏暗,大夫说完话,见皇帝久久没有回应,再次抬头望去,却见看不清皇帝眼里的情绪,可却让人觉得无比压抑。
“你下去吧。”干哑的声音响起,大夫这才施了一礼起身退出了房门。
现在的沈星言看起来完全没了从前的模样,像极了枯萎的花木,从前那张总是白里透红的脸,此刻苍白的让人心悸,好像这人随时都要没了呼吸。
祁英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他太瘦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不明显的颧骨已经凸显……
“阿言……”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他伏首在沈星言的肩头,像只奶狗般轻轻蹭着,感受着那人身上的体温。
“阿言啊,活着就好,站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后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他那般说着,想起上一次沈星言也是这般安静的睡着,醒来后就对他粘的很,他突然期待着沈星言能再一次忘记一切。
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重新开始,他这般疯狂的想着,仿佛成了他的希望。
沈星言醒来的时候,禁卫军们已经在准备着返京。
谢敬之在驿馆门口等了数日,也不见皇帝,他想跟着回燕京,可祁英觉得他已经没用了,已将他从禁卫军里除名,他只能看着沈星言被披风包裹着送上马车,直到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嘉裕关两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沈星言醒来后一直都很安静,安静的喝药,安静的吃饭,不吵不闹,任由着祁英乐此不疲的照顾他,除了不愿说话,他甚至相当配合着对方。
回宫后,祁英都每日腻在东宫,一下朝就往东宫里头钻,吃睡都在东宫,一如他从前那般赖在东宫要陪沈星言,只是再也没有人能赶他走了。
秦尚死了,风吟染了疫病。
这东宫成了他的地盘,他想干什么再也没人阻止他了,哪怕他日日黏着沈星言,给沈星言读那些不正经的书也没人训他不要脸。
赵全每日把成堆的折子搬到东宫,那些折子无不例外都是要他赐死沈星言的,他不厌其烦的一个个批阅—闭嘴。
朝臣们看到折子上的“闭嘴”二字,险些没气吐血。
立春这日突然下起了雪。
东宫里燃着地龙,暖如春日,沈星言穿着薄衫,祁英一整日都缠着他,几乎要挂在他身上了。
“阿言。”他将沈星言抱着坐在自己腿上,侧脸轻轻蹭着沈星言的耳朵,“太医说你可以沐浴了,快过年了,我带你去沐浴好不好?”
沈星言依旧没有反应,而他似乎也习惯了,欢欢喜喜的将沈星言扒光了抱去沐浴。
浴池水汽氤氲,祁英仔仔细细的帮沈星言洗了个澡,他赤着身子舒适的抱着那人靠在浴池边上,高大的身体与沈星言的枯瘦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指腹轻轻的抚过沈星言腹部那道疤痕,在上面摩挲着,这道疤看着好多年了,伤的不轻,当时怕是连肠子都出来了。
他侧过头轻轻吻了吻沈星言的脖子,手指在腹部那道疤上轻戳了一下,柔声问:“阿言,这里为什么受伤?”
回答他的只有沈星言的沉默,而他也知道对方不会理自己,这个人从醒来后就好像丢了魂,只剩个听话的躯体。
“阿言,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离不开你,哪怕你恨我、怨我,我也不能放开你。”他紧紧搂着沈星言的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我知道,走到如今,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当时我以为你放弃我了,我真的、真的无法接受。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你当时杀了我,会不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想起我?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怀念我们从前的时光?会不会这样记着我一辈子?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说到最后,他哽咽着他将额头抵在沈星言的肩头,低声啜泣着,仿佛这段时间压抑的痛苦瞬间爆发了一般。
“阿言……我不想这样的……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