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此番只是他们的推测而已,但无不是纷纷期待了起来。
若当真如此,那这件事可就变成了足足的大功德。
“世间当真有如此神物?”
这时候,有人提出了质疑。
大明朝不是日日都有战事,也不是日日都有官兵受到外伤。
但大明朝却是日日都有人风邪入体,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两者一比较,其中的重要性很容易就能凸显出来。
山永年面有戚戚,沉声道:“此事,还需我等当面问清淮右郡王为好!”
说着话,他看向城门外的天色日头。
有人道:“既如此,我等便往东宫去吧,便是早到了,也就等候片刻而已。”
几老头儿当下不再停歇,提起脚步就往东宫赶去。
……
“曹国公此人不简单啊!”
朱允熥背着双手,走在从皇极殿广场到东宫门口的甬道下。
跟在他身后的孙成唯有异样,低声道:“三爷今日何出此言?”
朱允熥笑了笑,想到了当初看到的,李九江统领数十万兵马围困北平月余,却不曾攻打下来的事迹。
“曹国公兵法军伍,不输国朝年少一辈,目下只要将他外放出去,在那边塞领兵搏杀几年,我大明便可多出一位统兵大将来。”
刚刚从曹国公府学完兵法的朱允熥,由衷的感叹着。
这些日子与李九江接触的越久,他便愈发的对过往所熟知的某些记载产生质疑。
身为李文忠的儿子,自小学习兵法,上阵领兵的李景隆,当真如记载那般是个赵括第二?
他更倾向于后一种,世人们的揣测。
若不然,他又何德何能,位居靖难之役首功之臣。
那时候建文都已经不知死活,朱棣总不能拿这个恶心一个死人吧。
孙成苦思冥想,少顷低声道:“三爷有意推动,让陛下将曹国公外放?”
“外放?”朱允熥狐疑的回头看向孙成:“只要……曹国公绝不能外放出京!”
若是将来有一日,历史重演,将李景隆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可靠的办法。
孙成忽然有些不懂三爷的想法了。
前头刚刚夸赞了曹国公,眼下又说绝不能放其出京任职。
这般自相矛盾的言论,他是想不懂的。
摇摇头,只好是安静的跟在三爷身后。
少顷两人便到了东宫前。
守卫宫门的禁军看着朱允熥回宫,又看向后面,瞧不见朱允炆的身影。
上前道:“殿下,太医院院使山老,正领着人在正殿等您。”
朱允熥点点头:“知晓了,你去禀报母妃,二哥今日要在城中寻访文士,要晚些回来。”
禁军官兵点点头,让开了路。
朱允熥心下存疑,不知太医院怎么就找上自己了。
倒是想起今天,朱允炆主动找自己,说是要晚些回宫,当时的神色很是值得品味。
而等他赶到东宫正殿的时候。
脚后跟都还没站稳,眼前便被一伙七老八十,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头儿给围了起来。
山永年更是热切的凑到了朱允熥的近前,当下便是直接开口:“微臣参见殿下,不知殿下所制大蒜素,究竟为何物也,还请殿下拨冗,为臣下开释。”
“啊?”
朱允熥迟疑的回头看了孙成一眼。
他心下生紧,思绪飞转。
自己稀里糊涂弄出来的东西,被这帮专家给找上门了。
沉吟片刻,他义正言辞的神情肃穆起来。
在山永年等人的注意下,只见朱允熥已经是转身拱手,面朝着中都凤阳的方向,虚礼一番。
而后,朱允熥面色郑重道:“此事,皆是我大明列祖列宗在天显灵,假我之手,护佑我大明社稷万年也!”
第七十二章 皇孙的大功德
朱允熥义正言辞的说完之后,目光默默的打量了几眼山永年等人。
先前说出口的东西,都可以找无数种的理由去遮掩。
但唯有现在这个大蒜素的事情,他搪塞不过去。
在穷尽医术几十年的太医们面前,说自己也是从古书上找到的?这不是在嘲讽他们学术不精嘛。
若说是宫外的人告知,可若是外头当真有这等东西,早就已经大行天下了。
封建社会,封建事件总是少不了的。
眼看着自己为了太子爷折腾出来的大蒜素,被太医院的人亲自找上门,朱允熥只能是虔诚的假借老朱家列祖列宗的名义,来圆这个谎了。
果然,一听朱允熥如此说。
山永年等人面色一变,颇有些神神秘秘的样子。
带着惊讶的表情,山永年等人当下齐齐侧身拱手,与朱允熥先前的模样一般无二,冲着中都凤阳城的方向,拱手作揖施礼,遥敬大明列祖。
山永年更是感叹道:“我大明列祖在天有灵,于上苍庇佑社稷,如此之举,我大明未来何愁不兴,何愁不能万世而立!”
政治正确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少。
即便是山永年这些太医院里的医师,也不妨如此。
朱允熥笑了笑,又一次拱拱手,随后看向几人,目光落在了山永年身上:“院使今日来便是为了大蒜素此物?”
山永年带着几位七老八十耄耋之年的老太医,动作整齐划一的点着头,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期待。
山永年说:“还请殿下指教,此物我大明列祖,可有交代?”
问完之后,山永年心中亦是有些怪异。
难道这时间当真有列祖假借后辈之手,弄出如此神奇之物?
可若不是如此,他对这位淮右郡王亦是有些了解的,总不至于是这对医术从无了解的皇孙,忽然之间便坐地开悟了?
即便是开悟,那也该是君王文武之道啊。
朱允熥笑而不语,看向几人身后的茶水:“诸位快快请坐,如此炎热,诸老都年事已高,进些汤水歇息一下。”
守到人的山永年也不妨碍耽搁这一时半会,当下带着人依次落座。
朱允熥亦是坐在了太医们对面的位子上,手中捏着茶杯,饮了一口茶,目光却是越过杯口看向诸人。
他放下茶杯,缓缓笑道:“本来宫中也是有些冰食可供消暑,不过诸老年事已高,骤热骤冷,对身子骨多有不宜。回头我让人装些冰食,与诸老带回家给家中的儿孙们品尝品尝。”
这几日,东宫这边在孙狗儿派来的人手协助下,将将够是能供应上朝中在京三品以上官员每日消暑冰食的用量。
太医院官阶低微,又都是老人,便不曾在获得冰食的范围内。
山永年听到此言,当下微笑颔首点头。
“如此臣等谢过殿下,臣等年迈,那冰食自是无福消受的。倒是家中乖囡囡不知从哪瞧见过宫中所赐的冰食,这几日倒是叫喊了好几次。”
一旁几位老太医也是口出感谢。
虽然不过是一份小小的冰食,但却是皇孙所赐,与朝中三品大员们享用,这便是厚赐和荣耀,也是皇孙对他们的看重。
双方简单的拉近了些距离和亲近。
当下便有一名太医说道:“殿下,那大蒜素……”
朱允熥啊了一声:“大蒜素啊!说起来,当真是我大明列祖显灵庇佑,诸老大抵亦是听闻,我前些日子在这东宫莲池不慎失足落水吧。”
老太医们点点头,这事当时东宫还叫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为朱允熥问诊寻脉。
山永年亦是笑道:“如今见殿下身骨健硕,面色红润,想必殿下如今亦是有所习武?当初落水的隐患,目下看来,倒也没有了隐患遗留。”
朱允熥嗯着说:“古有华佗五禽戏,使人寿元百年。我亦是自那日极静思动,方才觉醒,要给自己这幅身骨敲打敲打。”
山永年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点着头。
看来,果然是大明列祖显灵了。
若不然,皇孙也不会改变如此之大。
朱允熥亦是时刻打量着这几位老太医的神色,当下缓声说道:“说起来,那日落水,恍惚间似是有神光出现,出水之后我这脑袋里啊,就模模糊糊的多出了些东西。如今想来,那神光下必是我大明列祖,这些日子摸索着方才将列祖赐下的东西给做了出来。”
山永年笑吟吟的点着头:“这是殿下纯孝仁德,感动我大明在天列祖,方才降下如此福分,借殿下之手,立下如此大功德。”
“大功德?”朱允熥脸上很是自然的露出一丝疑惑,看向山永年等人:“那大蒜素不过是能帮着将士们愈合伤口,如何能称得上大功德?”
山永年一愣,迟疑道:“那大蒜素,除了愈合伤口,防止腐烂溃败,难道不能镇……风邪?”
难道自己的揣测有误?
山永年当下心中一沉,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朱允熥嘴角悄无声息的一扬,随后嗯啊着支支吾吾道:“好似……当时是有声响,传来什么风寒、风热诸如此类的言语,不过诸老亦是知晓,我又不懂这些……”
风寒!
风热!
山永年眼前一亮,心中狂跳,端着茶杯的双手不受控制的一颤,洒出几滴茶水。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