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旁,东莞伯何荣挑眉道:“我两只靴子加足衣全都不见了,要不是老子跑得快,裤子都要被扒了。”
曹震脸色阴沉:“我被打脸了……”
隔着两个人的徽先伯桑敬嗯了一声,点点头,中肯地端正地肯定道:“你被打脸了。”
“入他娘的!”
……
“詹尚书,朝中难道是没有政事需要处理了吗?竟然劳您大驾。”
在通往小门口街的三牌楼街上,中军都督府都督汤醴,打马街上,斜眼看向一旁坐在抬轿上的詹徽,淡淡的说了一句。
詹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皆是坐在抬轿上的各部司衙门同僚,微微一笑,看向和汤醴走在一起的魏国公徐辉祖等五军都督府的功勋武将们。
“汤都督知晓我吏部、都察院政事多少?”
汤醴脸色微微一凝,冷哼一声:“听闻讲武堂今天武生们实战操练,詹尚书若是要去那边,可要小心莫要被波及到了。”
跟在詹徽抬轿后面的是礼部尚书任亨泰,听到这话,当下开口道:“汤都督,这讲武堂已经立下数年,今日难得有实战操练的事情,我等倒是想要去瞧瞧的。”
“咳咳。”
就在双方争锋相对,相互讥讽挖苦的时候,一道轻咳声从旁边传来。
众人侧目。
只见坐在一匹少有骏马上的魏国公徐辉祖,脸色平静的看着前方已经出现的讲武堂,淡然道:“锦衣卫已经将消息呈奏太孙了,想来殿下要不了多久就会带着人过来了。”
说完之后,徐辉祖再不理会这些人的争斗,微微抽打手中的马鞭,从西域而来的美骏马扬起前蹄,开始加速奔向讲武堂。
汤醴、詹徽等人面面相觑,相看两厌,皆是默默的偏过头。
而正当这时,在三牌楼街的后面,忽的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无不回头。
便见一队队的带刀锦衣卫正骑着马在前头开路,后面则是跟随着数量更多的锦衣卫官兵。
仅仅是一眼,汤醴、詹徽等人便瞧见了在队伍中的皇太孙。
走在三牌楼街前面的官员武将们,立马让出中间的道路退到两侧。
“臣等参见皇太孙。”
街上,官员们齐声恭迎。
朱允熥坐在马背上,只是淡淡的扫过这些赶在前头的官员武将们,充耳不闻,随着锦衣卫的队伍从人群中穿过,直奔讲武堂而去。
锦衣卫转瞬即至。
少顷,便已经是越过重重围堵讲武堂的官兵,到了最里面。
对于锦衣卫的到来,在众人的意料之外、预料之中。
“臣等参见太孙殿下。”
倒墙前,老将们迎着下马走来的朱允熥躬身施礼。
朱允熥挥挥手,面带笑容:“诸位免礼吧。”
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说,而是挑了个位置好的地方,看向倒墙里面仍然在持续群殴的讲武堂武生们。
一旁带着锦衣卫兵马赶过来的孙成,看了眼太孙的脸色,便立马大手一挥。
在众目睽睽之下。
此刻围在讲武堂周围,足足上千名锦衣卫官兵,随着孙成的一声令下,竟然是搬来了一张张梯子,架在了讲武堂的院墙上。
随后,这些锦衣卫便已经是手脚并用爬到了院墙上,而后转身去拉后面的同伴上到院墙上。
旁的地方,那些个锦衣卫更是直接爬到了屋顶上,就站在屋脊上面,目视着讲武堂里的无声群殴。
没有一名锦衣卫踏进讲武堂的地面,皆是围在周围的院墙和屋脊上,不发一言,不做出什么弹压的举动,只是静静的观看着。
这般动静,自然很快就引来了讲武堂里已经打成狗头的武生们的注意。
“锦衣卫来了。”
已经手里拿着一只散发着咸鱼恶臭的皮靴的后军都督府无声,撞了撞身边的同伴,冲着一旁的院墙上使了使眼色。
“他们不进来?这是何意?”
“手要放干净点了,眼睛、腰子、皮燕子这些地方不能碰了。”
“你们,招子都放干净点。”
另一边,几名上直亲军卫的武生也边打边退到了一旁。
“是锦衣卫的人来了。”
“这帮人怎还不进来帮咱们干这帮入他娘的后军。”
“他们肯定不会下来的,还是留着中军那帮人吧,这帮人下手最他娘的黑!”
于是,锦衣卫漠视的举动,最终也只是让这群早就打出火来的武生们收起了黑手,可群殴却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样子。
倒墙外面。
一众老将虽然面上冷静,可到现在心里早就是焦急如焚。
尤其是在詹徽这帮朝中老倌儿来了之后,老将们一个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挨黑手最多的金川后曹震心中最是火大。
看着太孙明明就在眼前,却对讲武堂里的事情视若无睹。
心急如峰的他,只得是上前,带着后牙槽一阵阵的胀痛,嗡嗡道:“殿下,何时才要平息这场闹剧?”
第三百零二章 给他们找个发泄的地方
一张脸变成猪头样的曹震,伸手捂住一侧的脸颊,声音嗡嗡的响着。
朱允熥斜眼瞥过去。
眉头顿时一挑。
而后脸色古怪的看向左右,见张温等人支支吾吾的各看各的,而这些人身上的衣裳也都是凌乱的带着印子或挂着几条破布。
便表情暧昧的对着曹震询问道:“景川侯的脸是被武生们打了?”
“入他娘的!”
曹震立马仰着头怒喝一声,然后又飞快的缩回脑袋,脸色涨红:“几许小儿而已,凭他们还近不得老臣的身。”
说完之后,曹震转头悄悄的看向目光暧昧的皇太孙。
最后只能是低声道:“臣是在这墙倒之前,为了救出墙下的武生,被砖石砸了脸而已……”
“哦,是吗?”
朱允熥带着好奇的轻哦一声。
可脸上却满是怀疑。
倒是曹震急中生智编造出来的理由,给了周围的老将们一个格外合理的借口。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殿下,臣等今日可是差点就被这墙给埋了。”
“幸运的是武生们都没有事。”
“是啊是啊,当真是侥幸。”
“……”
果然,大明就不需要有九边长城,光是这帮老将们的脸皮,加在一起就比整个九边长城还要厚了!
带着文官们赶到讲武堂外的詹徽,领着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曹震等人喋喋不休为自己挽回颜面,心中不由暗骂。
原本是要以五军都督府的名义镇压讲武堂暴动的徐辉祖和汤醴等人,见到太孙已经赶到,并且用锦衣卫围住了讲武堂,这时候也就不再上前,而是站在和詹徽等人相对的位置。
徐辉祖转头默默的看向文官魁首詹徽。
这时候,詹徽也刚好看向徐辉祖,见到对方正在注视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笑,拱拱手:“徐公爷,我等今日没有恶意。”
詹徽说的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作假。
在他身后的一众从东城部司衙门赶过来的官员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讲武堂的武生们打起来了,这可是少见的事情。
至于五军都督府以及上直亲军卫之间的那点意气之争的事情,在应天朝堂上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如詹徽自己所说的,他今天就是想要看看,这一场军方内部的第一之争,到底会是哪一方胜出。
至于借机对军方落井下石?
没见着太孙带着锦衣卫来了,也不过是在外面围观,而没有一丝进入讲武堂镇压暴动的意思吗?
更不要说,到现在宫中连一道旨意都没有发出。
他真的是来看戏的。
徐辉祖选择相信詹徽的解释,点点头道:“讲武堂武生对周边应天府百姓的惊扰,五军都督府稍后会清点出来,赔偿一事会转交给应天府。”
文官们不打算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落井下石,徐辉祖自然乐得投桃报李,给应天府一个面子,自然也就是还了文官们这个情面。
汤醴默默的看了魏国公徐辉祖一眼。
他还是觉得这位魏国公保守了一些,太过于给文官们起情面了。
文官又如何?
自己前两年在浙江道的时候,为太孙和秦王殿下办事,浙江道治下府县,又有多少文官士绅是被自己了结掉的。
只是,中山王府如今有再一次参与朝堂的迹象,而中山王府在应天城的地位,让汤醴选择了沉默。
讲武堂的武生们可以因为相互之间的意气之争而发生暴动群殴。
可军方上层,却必须要保持一个体面的稳定局面和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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