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木在震惊之余,迅速的冷静下来:“这些事情……”
范虫斜觎了马哈木一眼:“自然是我朝太孙殿下拍板子定下的。我朝太孙殿下,若还年轻,可这些年要办的事情,哪一桩没有办成?殿下说要重开西域,远超强汉盛唐,那也定然是能办成的!”
马哈木有些迟疑,他沉默了下来。
范虫和胡永宁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范虫开口道:“马使。”
马哈木抬起头:“范少卿?”
范虫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马使知道成吉思汗和忽必烈吗?”
马哈木神色一凝,双眼缩起。
他的眼底,闪过几缕杀气。
随后,马哈木亦是抱起双手,朝着北方拜了拜:“那是我大元的太祖皇帝、世祖皇帝!”
范虫的手指继续叩击着桌子,语气幽幽:“那马使知晓,当初他二位,将藩国分封到了欧罗巴吗?因为前元的统治,欧罗巴才得以有了一次发展。”
大元初年,皇帝的儿子被分封到了欧罗巴。
这件事情虽然很久远,却是每个长生天子民都牢记不忘的宏伟故事。
马哈木点了点头。
范虫张开双臂,好似是将巨大的大陆板块揽在了怀里。
“我朝是大方仁慈的,只要马使真心与大明结好,愿与大明共进退,草原之上将只会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马使,为我大明在草原上传播的声音,乃至万里之外的欧罗巴!”
马哈木瞪大了双眼。
胡永宁承认,自己原本以为范少卿只是想诈一下这个马哈木,却不知道他竟然敢许下这么天大的承诺。
整个草原乃至于向西万里之外,那无边无际的土地。
范虫收回双手,站起身,目光定定的注视着马哈木。
“马使是否是在犹豫怀疑,在下所说的这些都是假话?只是为了哄骗马使,为我大明抛头颅洒热血?”
马哈木抬起头,却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神,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范虫笑了笑,在马哈木和胡永宁的注视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夹本。
“这是我大明用于密奏的夹本,其中装着的向来都是我朝最机密之事。”
说着话,范虫已经是在马哈木的眼皮子底下,将夹本打开。
“马使,这上面我朝皇太孙的宝印,可还能认得出?”
马哈木此刻也站起了身。
在他的视线里,那张从夹本里取出的纸张上,赫然盖着大明监国皇太孙熥几个大字红印。
……
第五百九十二章 人屠铁铉回京
一场泼天的荣华富贵,此刻正摆在马哈木的面前。
而代价,则只是要他对大明低下往日里高傲的头颅,对大明俯首臣称。
镇远关关所衙门。
堂前,风雪纷纷扬扬,却被堂下的火炉将寒冷阻挡在外。
范虫双手兜在一起,身上的青袍自然垂下,随着堂前挤进来的几两被烘暖的风轻轻飘动。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的不起波澜。
“上谕:大明望安,垂拱天下,天下之大,关外之地,可与马哈木王之。”
范虫以一种绝对平静,却又充满威严的语感,将他放在马哈木面前的那份大明皇太孙教令上的内容默诵而出。
马哈木的眼眶不断的收缩着,然后猛的放大。
他的呼吸开始缓慢了下来,直到自己产生了一种窒息感。
且不论那写着大明要将关外之地尽数给予自己的内容,便是那方殷红的大明监国皇太孙宝印,也是做不得假的。
他的身子已然变得僵硬起来,却还是一点一点的抬起脖颈,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神色平静的范虫。
“这是真的?”
半响之后,马哈木的嗓子里发出一道沙哑急促的询问。
站在堂前的镇远关关所知事官胡永宁,亦是心中生疑。
那方太孙的宝印做不得假啊。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范虫再一次张开双臂,走到了马哈木的面前。
马哈木迟疑着站起身。
范虫当即笑道:“谁人敢作假?”
嘭!
马哈木张开双臂,与范虫重重的拥抱在一起。
“朋友!”
“从此以后,您就是我马哈木最真挚不可分割的朋友了!”
……
“朋友?”
“胡兄,你说朋友能值几两银子?”
还是在镇远关关所衙门,后衙暖房里,范虫站在窗边,望着外头渐大的落雪,未曾回头,静静的询问着。
躬身站在他身后的镇远关关所知事官胡永宁,微微颔首。
“下官以为,得要先论一论,这是怎样的朋友。”
范虫端起手抵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估算着价格,而后方才缓缓说道:“那本官和那马哈木的朋友之情,大抵只值半颗萝卜的价格。”
似乎是说了一个笑话。
可站在范虫身后的胡永宁却脸色紧绷。
他思量再三之后,还是忍不住上前小声道:“少卿,您用萝卜私刻太孙宝印,于那马哈木面前作假。事后若是被殿下知晓,恐怕会有灾祸加身……”
范虫伸出手。
窗外,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入他的掌心。
只是很快就融化在了掌心,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
范虫摇摇头,转过身看向面前的胡永宁:“胡知事,本官为何会在这里?”
“少卿身负皇命,在此与瓦剌部商议结好互市一事。”
“不。”
范虫仍是摇头,冷笑一声:“本官在这里,就是为朝廷榨干瓦剌部最后一滴血,将瓦剌部最后一根骨头磨成骨粉!”
胡永宁心中有些不安:“可马哈木不会仅仅因为少卿拿出的那道假……教令,就真的归附我朝。”
“那我们现在就给他能拿到手的实惠!”
范虫双眼在一瞬间沉了下来,眼睛里透着幽光。
胡永宁抬起头,迎上了范虫的眼睛:“少卿为何要冒死行此僭越之事?”
范虫目光平静的注视着挺起胸膛,直起脖子,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胡永宁。
“本官若是说,是为了大明呢?”
……
少而。
天色未晚之前。
大明陕西道宁夏府镇远关内。
自关所衙门签发的行文开始,便不断的有囤积此处的粮草和兵械,被送到瓦剌部使臣居所处。
出离的是,整个镇远关上下,竟然无人过问。
中间也只有镇远关将军衙门派人到关所衙门询问了一遍,而后也就没了更多的动作。
……
三千里之外的应天城。
往日里热闹非凡,拥挤不堪的外金川门龙湾码头,未曾有官府清场封锁,竟然是罕见的平静了下来。
甚至,可以用空挡来形容。
偌大的码头上,那一条条从岸边延伸进江水里的栈桥左右,竟然是稀稀疏疏的只停着十几条大小官船。
过往那数不尽的商船、船工、水手、力工和应天府征收商税的户房差役,再也见不到。
此刻。
时值正午,天空中艳阳高照,却因为时节寒冬,而没有多少的暖意。
只有在避风的地方,久久的停留,才能让人觉着温暖。
这时候,江面上自下游出现一支总数十余条的大小战船。
战船停在了码头不远处江边,放下船帆,落下船锚,缓缓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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