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的道理,可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明知道许延声已经对他够好了,明知道他此时的请求算得上无理取闹。
可是他不想死。
“救你?”眼神因为说出口的这两个字变的冰冷,许延声漫不经心地咬着苹果,琢磨着宋承悦的话,笑着问:“救你的话,你可以为我做些什么?”
他这样说,宋承悦反而松了一口气:“什么都可以。”
许延声俯身靠近,倏然捏紧宋承悦的下巴,用力之大,皮肤迅速被捏白掐红。
这个样子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很像,许延声的眼神都和当时一样冷,宋承悦却没当时那么怕他。
紧接着却听见许延声用比他眼神更冷的声音问:“让我操也可以吗?”
宋承悦的眼睛猛地睁大,连蒋行止都愣住了,他一直没敢开口,以为宋承悦不过走个仪式,他知道许延声嘴硬心软是他超级好的老板。
宋承悦怔怔地望着许延声,只用了两秒确认他的认真,不假思索道:“可以。”
许延声挑了下眉。
蒋行止却炸了:“宋小悦,你——!”
“闭嘴,蒋行止。”许延声不客气的骂过去,其实他对蒋行止很好,说了那么多回要开他的话,一次都没有行动过。
“性命和尊严哪个更重要?”他知道蒋行止不懂,蒋行止有一颗赤诚的心,因为纯粹甚至看不见世间的黑暗。
有意思的是宋承悦的果断,这让许延声找到了替他花钱的理由,宋承悦总算有个谢逐桥更好玩的地方了。
蒋行止却很生气,愤愤道:“当然是尊严。”
许延声:“我给你一张荣誉证书让你从这栋楼顶跳下去,你愿意吗?”
蒋行止不服气:“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蒋行止呆住了,他发现许延声说的是实话,他根本争不过他。眼眶红起来,迅速溢出了眼泪,“......老板你!”
不知该对许延声失望,还是该对不得不承认现实的自己失望。
在宋承悦一声声无措的“止哥”中,蒋行止摔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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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行止委屈坏了,摔门的动作那么用力,看到谢逐桥时人都呆了,抬手摸到自己满脸的泪,心说,我真他妈丢人。
谢逐桥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里头的人讲话声音不小,谢逐桥贴着门框听完了全程。
蒋行止脸上还挂着泪,恨不得哼哼唧唧的,又不得不小声,贴在谢逐桥耳边悄声说:“你都听到啦?”
谢逐桥不喜欢和陌生人靠那么近,何况蒋行止满脸的泪,他嫌弃死了,一脸无奈:“听见了。”
“今天收工这么早?”蒋行止好了伤疤忘了疼,立马开始说没用的废话。
其实许延声真的是性格大变,就算谢逐桥确定这个许延声确实是上辈子的许延声,他也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容忍性格稀奇古怪的蒋行止。
好在谢逐桥又十分有自知之明,他把许延声所有的变化都理解为是自己的错,于是对蒋行止也勉强算得上宽容。
解释说:“承悦不在。”
蒋行止立马就理解了,谢逐桥和宋承悦所有的戏份都是连在一起的,宋承悦不在,连带着谢逐桥都没事干了。
虽然宋承悦目前没事,也不需要人照顾,谢逐桥却还是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多陪陪他。
一提到宋承悦,蒋行止又开始委屈,似乎是想可怜巴巴地和谢逐桥诉苦:“老板好坏,他都不愿意帮宋小悦,宋小悦也好没志气,怎么连讨价还价都不就这么没有尊严地答应老板了。”
谢逐桥却突然明白了,经历了这么多事,几乎不会惊讶。
原来上辈子不是他在躲着宋承悦,是宋承悦在躲他。
互相疏离着,直到有一天谢逐桥发现宋承悦性情大变,变成他无法接受的样子。
宋承悦被迫跟着杨编剧,他没得选,或许有机会逃,要命的病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承悦想活着,于是抛弃了尊严,可他抛弃尊严以后却觉得原来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手腕上的烟疤,面对所有人时无所谓的态度,谢逐桥从来没有去想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宋承悦原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病房里,宋承悦在说:“延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活。”
一声声无助的哭泣:“求求你救救我。”
蒋行止的离开让宋承悦的尊严扫地的更加彻底,他没了负担,面对的不是杨编剧,谢逐桥甚至不敢去看,不知道宋承悦为了活着会做些什么。
谢逐桥闭上眼,那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
“你要作死别在我面前。”
那是上辈子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谢逐桥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在伤害他。
该怎么面对宋承悦,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站立。
他和许延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辈子的宋承悦却没有,谢逐桥缺失在他人生最重要的三年里,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
“谢逐桥?”谢逐桥脸色难看,蒋行止一面替宋承悦难过,一面又担心谢逐桥。
谢逐桥脸色很差,简直比当时宋承悦得知自己生病时还要夸张,蒋行止诧异到礼貌都忘了,他总是喊谢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