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桥占了个工位,却仗着自己是“老板娘”根本不干活,许延声当然也没给他派活干,一整个下午以“顶流盯着谢逐桥,谢逐桥盯着许延声,许延声盯着手机”的三角关系作为开始和结束。
“破道”里没人和谢逐桥打招呼下班,他们当然也不敢在许延声面前先下班,然而下班时间一到,许延声就出门赶人:“没事就走,加班没钱。”
众人撒腿就跑,离开前怜悯着望着被许延声挡在身后不得下班的谢逐桥。
人走光了,谢逐桥才站起来,手从许延声身后搂过去,顺手又习惯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更有吸引力,用低沉的嗓音说:“你不回家吗?”
许延声感觉一条蛇在他腰上游过去,油腻的动物不吐信子,只会让人头皮发麻。
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从谢逐桥身上展现出来,许延声延续了他不领情的风格,问:“谢逐桥你恶不恶心?”
语气里没多少恶意,像生疏的调情,谢逐桥把脸藏在许延声的颈窝里,闷声说:“人都走光了,你要不要和我偷情?”
把谢逐桥留下来本身就是一种默许,许延声虽然不能全然接受,但他就是在默许,他一向不是个和自己过不去的人,他尝试过了,也明白这种过不去并不能让他觉得舒坦。
许延声选择了让自己舒服,所有的选择都是遵从本心,他骗不了自己,选择了原谅,可同时他又无法真正做到原谅,这个样子把他变的太像个笑话了。
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的局面是他和谢逐桥纠缠不清的结果,他谁都怪不了,他们俩都是活该。
不过许延声还是可以让谢逐桥滚:“松手。”
谢逐桥闻着许延声身上的味道问:“我能不能和你回家。”
“不能。”许延声说:“你自己没家?”
顶流在里头等了半天都没见许延声回来接它,从办公室里转过来,一脸不解地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
谢逐桥瞧着狗,轻声说:“没有,没钱买房子。”
许延声忘了宋承悦过年还和谢逐桥一起的事,但也没答应,他不知道自己在谢逐桥这里大多数的沉默都是默许。
谢逐桥于是说:“你都收养那只狗了,还在意多一个我吗?”
许延声嘲讽谢逐桥没事,但谢逐桥嘲讽自己比许延声还顺手的时候,许延声就没什么法子。
电梯没下到地下室,谢逐桥问:“你早上怎么来的?”
许延声不耐烦:“打车,你有什么问题?”
谢逐桥垂着眼努力藏好情绪:“听蒋行止说,你从来不开车。”
许延声真是受不了他这幅装模作样的态度,动不动就装可怜扮愧疚,皱着眉的样子像个无辜的受害者。他啧了声:“谢逐桥,你烦不烦。”
谢逐桥说:“对不起,”又坦诚道:“每次想到那一天我都很害怕。”
许延声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外头天还亮着,夕阳的余晖像神的馈赠,照在许延声的脸上,只听他平淡道:“那个车祸很可能不是冲着你,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如果是因为许延声来的,谢逐桥就更没有必要愧疚了。
“害怕你出事,害怕失去你。”
谢逐桥同样也害怕自己什么都不说,他不怕许延声不原谅,但害怕许延声不知道他爱他。
谢逐桥从来都不想追究车祸是怎么造成的,和许延声之间从来都不是因为车祸才导致的分别。
谢逐桥怀里抱着那只临时倒戈的傻狗,许延声回头,漠然地望着一人一狗:“别废话了,走吧。”
虽然不被欢迎,谢逐桥还是进了许延声的家门,这里不是属于宁俀的那一套房子,谢逐桥其实最喜欢那里。
许延声先要洗澡,回头对谢逐桥说:“叫点外卖,我饿了。”
“别叫外卖吧,我给你做。”谢逐桥说,上辈子没学到,这辈子他和宋承悦学了不少,就想做给许延声吃。
从下午到现在,许延声一直挺好说话的,这种时候却不留情面,脸色沉下来,没了和谢逐桥虚与委蛇的情绪:“我说点外卖。”
谢逐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终于露出了他的胆怯,点了点头,小声说:“知道了。”
曾经以为许延声的房子很冷清,除了谢逐桥连一只狗他都不会带回去,如今这间房子里多了只狗,狗粮、狗玩具、狗窝,乱七八糟的东西塞了一堆,再也不是形似样板房的房子了。
谢逐桥没有乱转,许延声让他点外卖他就点,点完就在沙发里窝着,一副等着许延声出来宠幸的模样。
许延声没看他,出来就窝到了另一张沙发上,外卖到了就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以前也不是没有同桌吃饭过,对于他们都熟悉的事情彼此做的都很沉默。
谢逐桥很想要说些什么,可他一被许延声凶就什么都忘了,战战兢兢,只怕自己再说错话。
饭吃完,许延声要回房间,谢逐桥收拾着饭盒,在他身后小心地问:“我睡哪?”
许延声没回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家里有客房。”
·
顶流摇着尾巴在客厅门口等,欢呼雀跃等着谢逐桥开门,许延声虽然竭力想要锻炼它开门的功能,但傻狗个头太小弹跳力不足,怎么都蹦不上去摸门把手。
许延声把门一关,这个世界就把与他无关了,门内的光渐渐被关在里头,谢逐桥望着许延声的背影叹了口气,在顶流的目光下,认命地搭上了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