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又补了一句:“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这话听得吴远颇为赏识。
“就算你今儿不来,我晚上也要去找你。”
“哦,老板有什么客人需要招待?没问题,我随叫随到。”
“此时说来话长,今天由于老苏的家事,惊动了姚春明他们一回。所以明儿中午,我打算在厂里摆一桌,招待他们。”
“那没问题,姚所长他们口味,我都清楚。”
“行,那就劳烦你,按照10个人准备。”
“放心吧,老板。”
俩人齐心协力地把大门拉开,看着范为民蹬车进院,吴远又顺手把大门关上。
等到都喝得差不多了,老范媳妇端着一盆面过来了。
“俺家老范说了,也没什么准备,就做点面条,给各位垫补垫补。喝完酒多少吃上一点,养胃。”
一浅盆的手擀面,众人很快分吃干净,包括别扭的老苏老伴,也躲在屋里吃了一碗。
吃饱喝足,眼瞅着天都黑下来了。
这时,一辆挎斗车歪歪扭扭地直奔家具厂而来。
是姚春明亲自来的。
能当上所长,那都跟人精似的,自然懂得要把这个人情做扎实了。
厂门口,寒风萧瑟中。
姚春明拒绝进屋说,直接把三百块钱交到吴远手上道:“按你说的,让他们赔偿医药费,然后拘那娘们三天,让她长长记性。不过我看她那样儿,人已经吓傻了。”
吴远接过钱道:“那就拘48小时吧,点到为止,别把人给拘坏了。”
“吴老板放心,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吴远和姚春明握手道:“感谢姚所长,范大厨正在食堂准备,明天各位一定赏个面儿,来吃顿便饭,我在这里恭候各位。”
“一定一定!”
送走姚春明,吴远回屋,就把三十张大团结,摆在老苏面前道:“苏大爷,旁的咱也为你做不了太多。这300块钱,从你儿子儿媳妇手里头弄来的,现在交给你,你就当是他们给你的孝敬了。”
老苏连忙推辞道:“可不能,可不能这样,吴老板。这本来就该是他们赔给你的。”
“你听我说,苏大爷,”吴远握住老苏皱巴巴的手,“五爷今天这举动虽说有些冲动,但有一条,他做的是对的。那就是我厂里的任何员工,绝不能受半点委屈。”
“您家里这点事,我们外人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但这口气,我们稍微为你出一下,还是能行的。你放心,你儿子已经放回家了,你儿媳妇可能要关个两天,她毕竟是动手了。”
一席话,说得老苏老泪纵横。
连里屋里一直躲着的老苏老伴都出来了,当场就要给吴远下跪。
结果被乔四爷和乔五爷联手拦住了:“老嫂子,可不能,可不能这样。你这样,可是要折咱们家小远的寿。”
这是过年以来,老苏两口子心里最温暖的一刻。
事情已了。
吴远拉上乔四爷和乔五爷就走了。
老苏两口子站在门口的寒风中看了老远,直到桑塔纳的车尾灯消失在黑夜里。
回去的路上,桑塔纳里。
乔五爷左坐右坐地不舒服,后来实在憋不住道:“小远,这弄来弄去的,你还贴了二三百块钱,你说这事闹得!”
乔四爷咂巴咂巴嘴道:“何止三百块,小远明儿还得请派出所人搓一顿,临了免不了要打点打点。你给老苏出这口气,花了小远千把块。”
这话说得乔五爷更闹心了。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打赢了赔钱坐牢,打输了住院受罪’了。
吴远回头丢给俩人各自一根烟,开解道:“跟派出所的往来关系,本来就需要维系。五爷,就算没你这个事,有些钱该花我还是得花。所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话乔五爷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反正是闷头抽烟。
等到一根华子抽完,车也到了家门口。
乔四爷和乔五爷一道下了车,就听乔五爷喟然道:“小远这孩子,实在是没得说。我儿子要是能有他一半周到,我死了都能笑醒。”
乔四爷难得地没有揶揄,而是宽慰道:“至少刚峰比苏明德强多了。”
结果乔五爷立马傲娇道:“他要是敢像苏明德那个畜生一样对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乔四爷俩手一摊:“那完了,这孩子没腿了。”
听了这话,乔五爷立刻炸毛,“这狗日的,偷了我的五粮液,看我不先打断他的腿。”
瞅着乔五爷气势汹汹地回家了,乔四爷连忙进了自家门,瞅见何运辉刚巧在,连忙道:“你快,快把我那瓶没开封的五粮液,送你五叔家去……”
第291章 穷,不是理所当然的理由
吴远回到家,刘慧还没走,看样子也没打算走。
倒是马明琪被马明朝叫上,乖乖地回家了。
至于范冰冰,晚饭前就回去了。
在厂里多少垫补了一点,回到家吴远只喝了一碗稀粥,没有当着刘慧的面,偷偷地问媳妇道:“大正月的,爹身边没人做饭,怎么能行?”
杨落雁一脸轻松地道:“我倒不担心我爹,他一天到晚,东家请,西家宴的,吃饭的头绪多到数不过来。我就担心大黑,爹一旦喝美了回来,未必能想起来喂大黑。”
既然媳妇话都这样说了,吴远直接道:“不然,我过去喂吧。”
反正捎带手的事儿。
但这事得让媳妇从刘慧手里拿钥匙。
杨落雁还真去要了,结果刘慧把钥匙掏出来道:“先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结果电话拨过去,不出意外地,没人接。
打了两遍,结果都一样。
吴远把家里仨狗喂了,这才带上老丈人家的钥匙,把狗饭的盆放在尼龙袋子里,挂在二八大杠的车把上,晃晃悠悠地奔老支书家里骑。
骑到老支书家门口,里头的大黑一声没叫,只听到他尾巴摇得呼哧呼哧,脖子上的狗链拖地,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是闻出吴远的味儿来了。
开了大门,二八大杠推进院子里,这才把狗饭盆从尼龙袋子里掏出来,摆在大黑面前。
狗饭撒了一些,但不要紧。
大黑规规矩矩地坐着,即便眼前的狗饭无比诱狗,它也老实地坐着。
这一点就比自家的仨狗强多了。
“吃吧。”
吴远一声令下,大黑立刻站起身,进入暴风吸入模式。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却是微醺的杨支书回来了。
看见自家大门洞开,先是以为媳妇刘慧回来了。可转念一想,刘慧喂狗,可没这种耐心劲儿,直接倒进狗盆,才不管大黑吃还是不吃。
“爹,是我。”
老支书一拍脑袋,“你要不来给大黑送饭,我还真把这事忘了。”
吴远扔下尼龙袋,进屋给老丈人泡了杯茶,撒了点茉莉花。
爷俩就坐在廊檐底下。
吴远道:“爹,以后这酒,你还是得少喝点,毕竟血压也高,血脂也高的,还是得多注意。”
杨支书挥挥手道:“你不懂,酒是粮食精……”
吴远直接打断道:“爹,就算我不懂,大姨不可能不懂吧?她是怎么说的。”
结果老杨头俩眼一瞪:“你以为我想喝吗?他们家家请我去吃酒,又不是喝得茅台五粮液。可我身为堂堂一支书,能嫌人家酒孬就不喝,嫌人家烟孬就不抽么?”
哟,这还委屈上了。
看来是真喝到位了。
吴远只好耐心地听他絮叨,一时半会反倒走不了了。
因为不放心。
一直坐到十点多,眼看着老丈人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看着他爬上床,鼾声如雷,这才在床头留了杯水,关好门离开。
堂屋门可以不插,因为有大黑守着。
但院子大门不能不插,毕竟大黑只是一条狗。
正在大门口左右为难之际,旁边蹦出来个娇俏的人影,看样子是黑灯瞎火地从旱厕里刚出来。
“哎哟老天爷,谁呀?”
吴远眉头一皱:“若霖?”
杨若霖也听出来了,“姐夫?你站在这干吗呢?”
吴远努努嘴道:“这不你大伯晚上喝了酒,有点多,我看他刚睡下。这大门也没法插了,我正犯愁。”
杨若霖直接道:“我爹也刚喝酒回来,但他还好。我去叫他。”
不多时,二叔杨国柱披着军大衣过来了,身后的杨若霖也裹上了大棉袄。
“你不用管了,快回吧。”
“那行,二叔。爹他喝得有点多,估计晚上……”
“我今晚在这边睡就行了。”杨国柱当即道,随即把杨若霖撵回家道:“回去把大门插起来,我在这边睡了。”
吴远这才放心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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