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厂子就是杨老板丈夫的。”
李连成双目瞪大,连惊呼都没出声,只是猛抽了几口烟,这才话头调转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的条件确实苛刻了点。要不要再研究研究?”
刘庭伟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召集大家碰个头,我们先开个小会……”
与此同时。
吴远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说着,新年大正月的,谁又偷偷念叨起我了?
接着就听大姨子杨沉鱼继续讲,最近两周订单数据的分析。
听到后来,吴远明白了:“依你的意思,这两周的订单数据,其实是盼盼家具厂正常销量水平的回归?”
杨沉鱼有些心虚,却依旧昂然挺胸道:“嗯!我们市场部是根据兴隆家具厂去年月平均销量作为基准,按照全省11个市来估算,得出的数据。”
吴远看了看稿纸上的数据道:“按照你们的估算,咱这订单数据还有的跌?”
结果很令人沮丧,但杨沉鱼依旧点头道:“恐怕是这样。”
吴远一把将稿纸扔在桌上道:“那不行!”
虽然这估算有些道理,但厂子真按照估算的数据来发展,那得猴年马月才能做大做强?
所以紧接着改口一问道:“盼盼家具厂评优的事情,推进的怎么样了?”
杨沉鱼沉吟道:“市里应该差不多,吃也请了,礼也送了,应该很快就要下来了。”
“这还不够快,再催催。”
“我这就去!”杨沉鱼说完,正要走,却又驻足道:“不过评省优,可能得你亲自出面。”
“该我出面,我自然会出,你尽管安排。”
说到安排,吴远又接着问起道:“后天村办小学的奠基典礼,市日报社那边都联系好了吗?”
杨沉鱼颔首道:“联系好了。”
“确定这回报道能推送到省里?”
“只说了尽量安排,但没给保证。”
转眼到了2月23号,正月二十八。
天蒙蒙亮的时候,起了大雾,漫山遍野都是。
给杨支书愁得,一大早就赶到了小闺女女婿家里。
这大雾天气,要是雾气不散去,一会儿在云里雾里奠基开工的,那不是等于开工了个寂寞么?
更何况,吴远专门请了报社的人过来。
杨支书觉着,这是自己唯一能帮到小闺女女婿的地方了。
真要是出了岔子,老脸都没地方搁。
然而吴远却是没多大忧虑,捧着一大碗玉米糊糊,蹲在老丈人身边,秃噜个没完。
听得杨支书直不耐烦道:“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的呢?”
吴远捧碗示意道:“爹,要不你也来一碗?妈亲手熬的。”
大雾着实弥漫了好一会儿。
但只要太阳照常升起,散去不过是时间问题。
大雾消散之后,距离开工奠基的吉时,还有些时间。
村办小学的场地上。
三两群人地凑在一起抽烟,市里来的采访车就停在石子路边,杨沉鱼陪着说些话,忽然间就发现云消雾散,满目清明了。
杨支书直接从蹲在地上蹦起来,开始吆喝着,指挥一切。
原本沉寂的场地,迅速活了过来。
这时,两辆小车慢慢在路边停下来,徐县长从车上下来,顿时让杨支书倍加激动。
更让村办小学的‘四大恶人’无比的激动。
第335章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徐县长,自然是前几天吴远打电话请来的。
没有他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压轴,盼盼家具厂援建村办小学的意义,难以凸显。
杨支书握着徐县长的手,心里却更加赞叹吴远的心理之强大。
他今儿是不知道徐县长要来。
要是知道了,早上不定得焦灼成什么样。
相比之下,吴远却是全都知情的,依旧能够秃噜下两碗的玉米糊糊。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徐县长一到,现场的气氛顿时争分夺秒起来。
毕竟领导的时间是有限的。
头顶上,一块红布条幅上,红底黑字地写着“盼盼家具厂援建的梨园村小学开工奠基典礼”的标语,在春风中猎猎作响。
偌大的场地上,除了村办小学的蔺先学校长,带着四大恶人的教师队伍之外,还有张艳、苗红领头的小工队。
今儿大工师傅们倒是没全部到场,但包工头张永成代表出席。
除此之外,就是村里的旱船队。
这正月尚未过去,旱船耍起来,都不需要特别地排练。
随着杨支书的一个手势,现场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一阵热烈的暖场之后,杨支书拍拍从村部挪过来的话筒,喂了两声,开始主持典礼。
远远地,吴远明显看到老丈人的双手激动到颤抖,嘴角不由上扬。
杨沉鱼见到老父亲这般失态,却忍不住直捂脸。
好在杨支书只是主持,很快就把话筒交给了前来参加典礼的徐县长,由他来做典礼致辞。
这是应有之意。
徐县长的声音,透过话筒,再通过村里的大喇叭,直接传得全村皆知。
于是不少赋闲在家的村民们,闻声赶来。
现场人群越来越多,气氛也渐渐热烈。
农村不比城市,能在村里见到县长,那是何等的稀奇事。
所以不热烈才怪呢。
倒是嬉戏玩闹的孩童们,大抵还不明白这所学校对于他们的意义所在。
四大恶人的阴影,怕是要伴随着头几批孩子们好多年了。
徐县长的讲话言简意赅。
对于盼盼家具厂这种回馈社会、回馈家乡的行为,表达了高度的肯定和赞扬,并对盼盼家具厂的未来发展给予了充分的期许。
这些个套话,吴远早已听腻了。
但架不住乡亲们头一回听现场live,觉着无比的新鲜,连带着觉得鼓舞,无比振奋。
新一年,过去的阴霾还未完全散去。
但吴远明显地呼吸到一股1990年的春风来。
徐县长不长的三页讲稿,愣是讲了半拉小时。
随后才在红色条幅的下面,一字站开,一人一把铁锹,上系着红绸子。
从蔺先学校长,到县教育所邱主任,到徐县长,再到吴远,再到卞孝生,最后是杨支书。
随着第一锹土的扬起,画面定格。
市日报社采集下这一幕,作为翌日头版的新闻之一。
仪式结束。
张艳、苗红一众娘子军们,立刻拿着自带的工具,上阵开干。
场地里的草木枯枝丛生,甚至还有着残留的树根,这可都是不小的工程量。
蔺先学刚想找吴远聊聊,却发现吴远跟着徐县长上了车,只能暂时作罢。
眼瞅着吴远上了县长的车,马明朝只能开车跟着,后面跟着徐招娣开的白色桑塔纳。
于是县长的车队,从来时的两辆车,转眼变成了四辆车。
车内,吴远陪着徐县长坐在后排。
就听徐县长提起道:“听说县服装厂和你爱人谈的并不愉快呀?”
吴远假装糊涂道:“徐县长,谈判谈判,边谈边判,哪有愉快的?我都是这么劝我媳妇的。”
徐县长一听,好嘛,这是意有所指了。
于是又退一步问道:“你觉着,我让县服装厂和杨老板共同寻求一个改良方案,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吴远不假思索地道:“好不好,要看从谁的角度来看了。但对于我媳妇来说,肯定比建一个新厂麻烦多了。如果再比建一个新厂的代价更大,那是肯定谈不成的。”
徐县长又问:“建一个新服装厂要花多少钱?”
吴远却把问题抛回去道:“徐县长,这我说了不算,我媳妇说了也不算。你有专业的人,可以让他们来计算。”
徐县长心里一动道:“你这是暗示我派人参加他们双方的谈判?”
这对他来说,意味着政府要担责的。
一旦在处理过程中,有所激进,就容易留下手尾。
但县服装厂几百号人,每年都会大闹一回,小闹更是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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