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霖哪里不知道他怂包的样儿,但得了钱心情好,也没多计较,只说: “钱的事情别再大庭广众下说,回头我再跟你说。”
罗老二一想也是,立刻鬼鬼祟祟的四下环顾,生怕有人听见了抢他们的钱。
竹编厂的小伙子又搬了个竹椅子过来让他也坐,看看当娘的,又看看当儿子的,心想这母子俩咋半点不像。
但他有求于人,热情的拿出自己准备的茶水点心让他们吃。
罗老二倒是也不客气,坐在竹椅上吭哧吭哧的吃起来。
沈沛霖觉得这儿子简直没眼看,也就是力气大能当苦力用,不然带出门可真丢人。
她选了合适的竹篾: “看好了。”
小伙子一听,立刻顾不得嘀咕,两只眼睛都盯着她的手。
下一刻,他蓦的瞪圆了眼睛。
沈沛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从将竹篾继续劈开,劈细,到篾丝跟丝线一样,翻飞在十指之间,速度之快,让眼睛都几乎无法抓捕。
一晃眼,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一把小小的团扇出现在三人面前,团扇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平整细腻,扇面上有一个小小的人,仔细一看,居然跟那位叫阿曼达的女外商有几分相似。
小伙子忍不住接过团扇仔细看起来,要想在这样小小的扇子上绘图只会更难。
上手一摸,篾丝天衣无缝,细腻光滑,整一把扇子温润典雅,又带着几分灵巧可爱,最难得是上面的那个人。
他啧啧称奇道: “大姐,您真的不考虑来我们竹编厂吗,虽然我们的效益待遇不如钢铁厂纺织厂,但也是正经的国营企业。”
沈沛霖没回答,反倒是问: “看清楚了吗?”
小伙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眼睛看清楚了,脑子没记住。”
沈沛霖心想,有异能加持的技术,除非是几十年的老师傅过来看,否则一般人还真记不住。
就在这时候,秘书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大姐,都在里头,您看看。”他从包里头掏出一个信封来。
沈沛霖打开看了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多谢你了,东西也卖完了,我们该回家了,要不然得赶不上回家的车。”
“这就要回去?”
秘书好人做到底: “那我派车送您去车站吧,刚才或许有人听见了,不安全。”
沈沛霖没拒绝他的好意,将刚做好的团扇递给他: “麻烦你交给阿曼达女士,就说这是我送给远道而来朋友的礼物,希望她能喜欢。”
秘书一看那小团扇,顿时更高兴了。
兜里有钱,沈沛霖毫不犹豫的横扫了整个展销会,但凡看得上,能吃的,她都统统买了。
幸亏出门前她把一百多块的身家都带上了,否则这会儿还拿不出现钱来。
罗老二被她这扫货的架势吓得心惊肉跳,一边跟着提东西,一边连声劝道: “娘,够了吧,咱家也吃不了这么多。”
一直到把自己看中的都买到手,沈沛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无他,没钱了。
幸亏有秘书派车送他们去车站,否则这么大包小包的,两个人想全部带走还是一件麻烦事儿。
展销会里头,秘书得了小团扇,立刻回到了领导身边。
听了秘书的汇报,领导心思一动,接过小团扇,笑着说道: “罗福克斯女士,我们的艺术家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特意现场为您做了一个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阿曼达神色微动,心底不以为然,认为这是当地领导的准备。
毕竟她买下竹篾画是临时起意,一个陌生的艺术家,怎么可能提前准备礼物。
但等她看见那把精致的小团扇,神色却变了,伸手抚摸着上面的人若有所思。
“嘿,这不会是你吧?”杰克惊讶道。
另一位外商也凑过来看: “没想到中州人的手艺这么厉害,才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她居然做了个迷你小人。”
甚至还转身问: “那位艺术家女士还在吗,我想订购一副自己的肖像图。”
市领导只能解释: “很抱歉,她已经离开了。”
外商耸了耸肩: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出一个好价钱。”
“我想她留下团扇,也只是因为跟罗福克斯女士投缘,这是送给朋友的礼物,并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市领导已经摸透了三个人的性格。
“嘿,别用金钱侮辱我的朋友。”
阿曼达果然不乐意了,瞪了他一眼,又说: “我很喜欢这幅团扇,如果你能再次见到她,请一定要替我说一声谢谢。”
话锋一转: “之前你提到的生意,也许我们可以再聊聊。”
市领导握紧拳头,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这一场展销会,到底还是圆满成功,吸引了外商签订了好几个订单,成为了南兴市拿得出手的成功案例。
而沈沛霖的名字,也作为深藏在民间的手工艺术家,频频出现在这个案例之中,被无数人所知晓。
此时,沈沛霖还在摇摇晃晃的汽车上。
罗老二背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老娘,希望她能透露点消息,他心底盘算着那幅画到底是卖了多少,肯定赚到钱了,不然娘不会买这么多东西。
可惜沈沛霖就是不搭理他。
一直到母子俩回到岱山镇,下了车,罗老二才终于忍不住问: “娘,到底多少钱啊,你快告诉我。”
沈沛霖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罗老二眼睛一亮: “真的卖了一百块啊?”
“没想到竹子画还这么之前,一个月能挣一百块,一年不得一千,十年就得一万,娘,咱家这是要发达了。”
沈沛霖翻了个白眼: “出息,不是一百。”
“不会只有十块钱吧?”罗老二觉得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已经瞧不上十块钱了。
但他还是安慰道: “十块钱也成,咱们路费总够了。”
沈沛霖淡淡道: “不是一百,也不是十块。”
罗老二整个人都顿住: “这,总不能卖了一千块吧?”
实际上是一万块。
但沈沛霖压根没打算将这事儿泄露出去,一万块对于现在的长泉村而言实在是太多了,这要是传出去的会惹祸。
既然罗老二当时没听见,后头也没打听出来,那就直接瞒着。
幸好当时市领导在,其他人离得远,除了他们领导人集团和几个秘书之外,就外国友人和那位竹编厂的小伙子知道。
长泉村距离德兴市本身就远,想瞒住不难。
沈沛霖笑起来: “那幅画难道不值一千块?”
罗老二张大嘴,半晌才说: “怪不得他们都说外国人有钱,一个个都是冤大头,他们居然花一千块买一副竹子做的画。”
他琢磨着外国指不定没竹子,所以瞧见了竹子就稀奇,刚才那竹编厂小伙子不是说了,人还大量采购他们的竹制品。
罗老二越想越觉得外国人傻,可人傻,钱却还是香喷喷的。
临了又老后悔: “早知道咱们得多做几幅带过去,现在就发达了,娘,咱赶紧回家挣钱去。”
说着扛着东西就吭哧吭哧往家里头走,恨不得立刻就能挣钱。
沈沛霖翻了个白眼: “你傻不傻,外国人又不会一直留在展销会等着咱们,等咱回家再做出来他们早走了,到时候你卖给谁去?”
罗老二一听也是,更后悔了。
“要早知道能卖一千块,我起早摸黑也得再做几个。”
沈沛霖淡淡道: “你没那手艺。”
罗老二被打击,幽幽的看着亲娘。
“老二啊,人要懂得知足,这钱对于咱家而言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吃了一个还嫌不够,还想吃第二个,第三个,也不怕把自己噎死。”
幸好没让他知道一万块,否则就罗老二架这势还不得激动死。
被训一顿,罗老二也清醒过来,嘿嘿笑道: “也是,一千块也不是小数目了。”
“娘,怪不得你今天这么大方,点心熏肉不要钱的买,原来您口袋里有一万块。”
沈沛霖拍了拍口袋,说: “咱们的承包费有了。”
罗老二不解的问: “娘,编竹子这么挣钱您为啥还要承包养鸭子?以后每个月做一幅拿出去卖不就好了?”
“我问你,咱是不是每个月都能找到买家?”沈沛霖问。
罗老二摇了摇头: “也是,这样的冤大头也少。”
沈沛霖又问: “一千块放在兜里头也不会下崽,咱承包河滩养鸭子那才是会下金鸡蛋的母鸡,到时候并不比这幅画赚的少。”
罗老二对这话将信将疑,但现在她娘能挣钱,罗老二闷声道: “娘比我有本事,我都听你的。”
“这就对了,而且我也是为你们着想,竹篾画得靠天分,不是谁都能学会了,等将来我老了,眼睛不行了,这路子就断了。”
“养鸭子就不同了,谁都可以学,你们都跟着学会了,那以后我老了死了,你们也有养家糊口的一门手艺。”
罗老二感动到稀里哗啦: “娘,还是你为我们着想。”
“那当然,谁让我是你们亲娘呢。”要不是亲娘,她早就一拳将人打出去,哪里会跟他废话这么多。
罗老二顿时精神抖擞,一个人背着两个人行礼,走路都带着风。
沈沛霖看着很满意,她想让植物系异能迅速恢复,想把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但那都需要钱,而她还需要一个合理的赚钱方式,搞农业养殖种植风险最小,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想一直靠着梨梨的能力挣钱。
再者,植物系异能就注定了,比起进城创业,她留在农村才互利互惠。
沈沛霖对进工厂的邀请毫不心动,她可是要承包一片山林的女人,傻了才会丢下大好河山,去早九晚五。
快到村口时,罗老二兴奋的说: “等回家告诉他们咱一天就挣了一千块,他们肯定都会吓一跳。”
沈沛霖却拉住他: “老二,这事儿不能说。”
“为啥?”罗老二还打算好好炫耀炫耀,让村里头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看,他也是有大本事的,虽然这次他只负责做苦力。
沈沛霖语重心长道: “你想啊,咱俩轻轻松松的就挣了一千块,别人听了可不得眼红,到时候还不得跟咱家添乱。”
“怕什么,他们还敢抢钱不成?”罗老二脖子一梗。
沈沛霖却说: “抢钱倒是不至于,可要是一个个哭哭啼啼的上门借钱,你借还是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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