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婚书,我将这个抵给你?”
竟是婚书!
她要婚书做什么?
她要他的婚书做什么?
沈芜推拒:“你这是想让我倒霉吧?要是被人家姑娘家知道了,你的腿被打断也就算了,我的腿我还是想要的。”
什么叫他的腿被打断也就算了?
宋楼兰:“我怎么会害你呢?你仔细看看。”
沈芜打开婚书,上面八句多是溢美之词,官方套话,下书男女双方生辰八字与姓名。
“陈粟,李危。”沈芜将男女双方的名字轻念出来,疑惑问道,“别人的婚书怎么在你这儿?”
宋楼兰特别理直气壮:“我刚捡的呀。”还指着上头的婚期,说,“还剩下三个月,你等人来赎,定然可以大赚一笔。”
沈芜:“你可真缺德。”
最近鲁镇发生了一件事,起初只是在城北不起眼的一家茶馆中摆出一张公示茶价的大牌子,后来成日路过的商旅发现了其中的微微异样,原来每日茶价都有波动起伏,比如江南道下大雨,商队受阻,那么来自江南的碧螺春、龙井茶价就在上涨,再比如荆州府本地的毛尖、紫笋,此前都因干旱,导致产量不足,现下天公施以恩德,陆续降下甘霖,茶价必然会降,但其中也可能会因抛售导致小小涨幅。
这些小商旅,通过价格微小的波动,买进卖出赚了不少钱。
于是,茶馆热闹起来,每日都有等茶价公示的商贾泡在其中,只因这价格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有变化,若是错过良机,那恐怕连本金都会赔付进去。
与此同时,一种叫茉莉香片的茶慢慢风靡起来,此茶茉莉香味浓郁,茶汤色泽澄亮,入口甘润,余韵悠远,尤得女子喜爱。
传闻因某位官家夫人喜欢,使得此茶在荆州府贵女中盛行。上行下效,很快民间也开始流行饮用此茶,因此茉莉香片的价格始终降不下来,遥遥居上,还在一路狂飙。
听闻已有贵人入场,单买茉莉香片这一种,已赚不少财帛。
多少人因此茶发了大财,其余小商贾虽跃跃欲试,但单股价格实在太高,入不起,只能干瞪眼,等着它跌落神坛。
是以,也有不少别有用心之人唱反调,强调此茶名过其实。
论茶汤茶色不如碧螺春,论香味甘润不如龙井,实在不该如此高价。高官显贵之人,饮用此茶反显奢靡,叫人笑话穷人乍富的无礼形状,殷实之家更该懂得“持久”二字,不要露了怯。
谁知,越是如此,价格更是不降反升。
只因这种种都是落魄之户或是少才之人,对世家大族们生活的一种猜想,他们永远也无法想象那些人的财富到底有多少。
区区茉莉香片,只能说他们赶潮流,却不能说奢靡,比此物还要贵重百倍的东西,他们都不屑一顾,拿来当玩物的比比皆是。如那清河郡宋氏,为搏美人一笑,拳头大的夜明珠给猫儿当弹子玩,只会引为笑谈,谁在乎夜明珠价值几何。
何况这翻倍的买卖,他们赔了几千金只算得一个小失误,不会放在眼里,而身为散户的平民可是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
这只是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常人视若珍宝的,难以获得的,患得患失的,他们不在乎。
他们不仅不在乎,还以此为乐。
这只是一个游戏罢了,玩得尽兴就好。
渐渐的,也就没人再对茉莉香片的色香味评头论足了,只有抓心挠肝地买或不买的纠结。
赵兴天天来替沈芜盯着,跟他一道的陈府伙计让他跟沈芜打听打听,掌柜的买哪一支,他好跟着买。
赵兴说是盯着茶价,其实只盯茉莉香片一种。
“昌平哥,我姐说掌柜的叫我们自己随便玩玩,她没有空闲参与这种小生意。”
这二人这些天,天天出入茶馆,身上戴着陈记的办事腰牌,好多人都盯着他们,听赵兴一个小童如此说,自然信了五分。
伙计昌平无限遗憾:“我也买了一点,投入少自然赚的也少,想博个大一些的,但又不知道选哪一支,唉——”
好多人也同他一样,而未说出口的是,他们也胆怯。
小老百姓赚钱不易,拿他们辛苦积攒的一点东西,去博,他们不敢。
当然也有那胆大的。
“听说了吗?三生巷的常三爷赚了钱,买下了咱鲁镇最好的酒楼醉仙居!”
“谁敢和常三爷比啊,他胆子多大,谁不知道。”
“不止常三爷,镇子上好几个大财主都买了,他们这些人玩的比我们大得多,不知道又得出多少个万贯家财的大富翁,有眼光的都跑去荆州府买产业去了。”
到晚间,赵兴将听到的这些闲言碎语也都转告了沈芜。
“收盘时茉莉香片涨到多少了?”
赵兴:“一百三十五吊八厘。”
这个价格已是正常市价的十倍,成本价的十五倍。
沈芜:“看来该入局的人都入局了,可是光入局还不够。”
市面上所有的茉莉香片都是从她手上流出的。
自从在悦来茶馆试水的效果不错以后,她就在渔利口组织村民们制作此茶,如今每户人家都在做,她手上已握有五百斤左右的货,而茶的保质期有限,她不能等太久。
这股风潮还得更流行,更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