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真麻烦。”
她确实不知陈小粥对她到底有什么企图,她愿意听从她的安排,完全是出于有利可图。无论是陈小粥的身份还是陈小粥的实力,对沈芜而言都是一根不错的大腿。
但毕竟她是抱大腿,不是做她的狗腿,做小伏低她承认她是做不太来的。
“他们大户人家规矩多。”赵兴偷瞧她的脸色,随口安慰道,“也兴许是她不高兴你和宋大哥喝酒喝醉了,让他送你回来。”
宋楼兰送她回来的?算她没白交他这个朋友。
她蹙眉,头更疼了,在她的认知里,陈小粥不是那般谨守闺仪,反对女子见外男的人,再说她明知道宋楼兰是她的朋友,为何要做此猜疑。
“哦,我知道了。”看她依旧疑惑,一条新发现在赵兴脑子里一闪而过,脱口而出,“掌柜的喜欢宋大哥,她一定是吃你的醋了!”
他最近与昌平走得近,昌平常跟他提起内院的一个叫莲儿的丫鬟姐姐,昌平送她点心帕子,说这是爱情,但昨日他瞧见前院的李工头送莲儿姐姐回家,很不高兴,莲儿姐姐就说他吃醋了,昌平郁闷了好久,说他失恋了。
一定是这个道理。
沈芜:“吃醋你个头。”
别说她和宋楼兰不是那样的关系,她也不信陈小粥会是个恋爱脑。
“别瞎说,更不要瞎猜。”
一个人不高兴必然是有原因的,但沈芜不关心。
“哦。”赵兴很听话,过了一会儿又问,“傻姑,你饿不饿?”
沈芜看了一眼妆台上的时漏,是到饭点了。
“你饿了?”
赵兴:“我吃过了。”
沈芜点点头:“昨日我买的点心还剩下一些,随便吃点吧。”
她端着烛台与赵兴一起来到前堂,打开斗柜,一股淡淡的霉味儿飘了出来,她打开装点心的纸包,昨日还好好的杏仁酥上长了一朵极小的绿霉点。
近日阴雨连绵,食物难以保存,茶叶干燥但也容易受潮。
“明日我和你一起出门,你去悦来茶馆瞧价格,告诉茶馆掌柜,我要出手三百斤。”
常在悦来茶馆泡着,赵兴也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弯弯绕绕。
“三百斤?”他惊讶道,“要是一下出手这么多,茶价该降了。”
他不明白,傻姑不是要让茶价高出天去吗?
沈芜:“一篇故事要讲好,就该起起伏伏,让人看到希望。”
赵兴偶尔聪明了一回:“你想让他们买得更多?”
高峰抛,低谷入,炒股买基金最简单的规则。
若是再传出楚王的接风宴上也用的茉莉香片,那么此茶还是看涨,若是不在低谷时多多买入,定然会觉自己痛失一个亿。
第二日的悦来茶馆,茶客们一片哗然,有人落井下石,喜不自胜,以为自己的预判成真,瞧那些公子王孙赔个倾家荡产,而公子王孙们却提前得到宴会换茶的消息,趁势买入更多,形势胶着混乱,许多散户看不清状况,依旧游离在外围,不敢入场。
在沈芜几次三番的拨弄下,越来越多的资金流入进来,何东来是第一批入场的,他又是崔范的狗腿子,自然知道宴会的事,知道宴会必然就知道茶的事,是以,他也是第一时间在低谷时买入的,并一直买入。
直到起落三四回,他意识到有人在幕后操控,直到他派去看住沈芜的人回来说,沈芜从渔利口拉了一车茶出去,他便有所怀疑,赶紧找来钱管事求证。
“这个陈小粥还放话看不上这样的买卖,原来她才是幕后黑手。”何东来坐在太师椅上,手心里握着一把被茶水浸润的滑亮的紫砂壶,“你去跟村民说,老爷我要收购他们手上的香片,若是他们卖给我,我减他们半年的地租。”
钱管事不敢不从。
只是回来复命说:“他们都不肯,都说是自己留着吃的。问急了才说是沈姑娘让他们不要卖给别人。”
沈芜背后是谁,何东来自然清楚,恨得他砸掉了掌心的紫砂壶。
何东来眼珠子转来转去,将一把小山羊胡子捋了又捋:“不对,她是为了渔利口的地!”
陈小粥提前三个月逼他签了渔利口土地优先购买文契,当时他不愿意卖,一定是那时她就做了这个局,逼他卖地,她还真舍得下血本。
“你去给陈府下个帖子,就说我与小粥小姐有要事相商。”
钱管事立刻就去办,可惜又碰了一鼻子灰。
“陈府的人说,小粥小姐去溪州查账,五日后才回。”
那通传的小厮还说他们等得就等,等不得就不要等,二小姐没有闲工夫。
他没敢说给何东来,他们何府的人向来不招陈府待见,要不是老爷自抬身价,真没人好意思去碰这个灰。
“老爷,这陈掌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何东来一肚子火,要买地的是她,搞出茉莉香片的也是她,现在他想服个软,她却连个台阶都不给他下。
这是仗势欺人啊!
“蠢才,蠢才!我怎么知道!”
钱管事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河东来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怎么办?难道要我干等着?”
他瞧着房内燃着艾香的香炉忽生一计,向钱管事勾勾手指,钱管事不得不贴耳上去。
他面露难色:“老爷,这不大好吧。”